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昏黄而微弱的光,努力驱散着黑暗,却只是徒劳。凌寒身姿矫健,反手将陌刀插进沥青路面,刀刃与地面剧烈摩擦,迸出一连串暗红色的火星,那火星在黑暗中闪烁,宛如即将熄灭的希望。三百米外的十字路口,六个身影缓缓浮现,他们身披鸦青色的斗篷,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周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为首的是一个吹笛人,他面容隐匿在斗篷的阴影之下,苍白的手缓缓抬起,将白骨短笛抵在唇边。
刹那间,诡异的音调从笛孔中流淌而出,那声音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空气中蜿蜒穿梭,如同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整条街的丧尸。原本四处游荡、行动无序的丧尸,此刻竟齐刷刷地转向,它们浑浊的双眼闪烁着诡异的光,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拖着僵硬的身躯,朝着凌寒等人缓缓逼近。
“三点钟方向楼顶有狙击手!” 墨七的声音从嘈杂的丧尸嘶吼中艰难传来,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手中的军刺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突然震颤着指向右上方。
凌寒反应迅速,毫不犹豫地顺势翻滚。就在她刚刚离开原地的瞬间,一发穿甲弹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她的小腿没入地面,地面瞬间炸开,碎石飞溅,在她的战术靴上划出一道道白痕。这惊险的一幕,让人心惊胆战。
顾九黎站在一旁,眼镜链在风中晃出一道银弧,他的眼神专注而冷静,手中的仪器飞速运转。“频率分析完成,骨笛声波在
赫兹有共振峰!阿箬!” 他大声喊道。盲眼少女阿箬闻声,立刻抬手,她的掌心散发出柔和的净化光晕,精准地笼罩住凌九黎改装过的声波干扰器。
一时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气势汹汹、步步紧逼的丧尸群,最近的十几只突然像断线木偶般,直直地栽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凌寒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趁机突进,手中的陌刀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战意,虚影暴涨三寸,刀刃闪烁着寒光,朝着吹笛人迅猛劈去。然而,当刀锋即将劈中吹笛人时,笛声骤然拔高。
那声音犹如一根生锈的铁钉,狠狠地楔进凌寒的太阳穴,让她头痛欲裂。她踉跄着,单膝跪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见一座燃烧的祭坛,熊熊烈火将四周映得通红。十三岁的自己,身着染血的素衣,被冰冷的铁链锁在阵眼,身体微微颤抖。戴着青铜面具的将军,手持短刀,刀柄镶嵌的兵符玉泛着血光,那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罪恶。
“将军,真的要拿活人祭阵?” 年轻副将的声音在记忆里悠悠响起。凌寒在恍惚中突然发现,这副将的手腕内侧有道月牙疤,与三天前她所杀的变异体首领一模一样。
在现实与记忆重叠的眩晕中,墨七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手中的军刺精准地扎进吹笛人肩胛。“小心!” 阿箬的尖叫划破夜空。凌寒瞬间感觉后颈汗毛倒竖,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她本能地横刀格挡,“当” 的一声,金属相撞的巨响在街道上回荡。在这火花四溅的刹那,她看清了偷袭者面具上的裂纹形状,竟与自己陌刀的缺口完全吻合。
“当啷” 一声,面具应声而裂,露出面目的暗河杀手让凌寒瞳孔骤缩。这人左眼戴着机械义眼,金属外壳上赫然刻着玄鳞卫的腾蛇纹。
“你们是宇文氏的狗!” 凌寒的怒吼裹挟着浓烈的煞气,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震碎了周边橱窗的玻璃。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北疆雪原上,玄鳞卫的弯刀寒光闪烁,无情地砍断她战马的腿,她摔倒在冰冷的雪地上,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地宫深处,刻满腾蛇纹的青铜棺阴森恐怖,吞噬着少女的鲜血,那凄厉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煞气不受控制地从她心口符咒涌出,右臂骨甲瞬间蔓延到肩胛,她的眼神变得愈发凶狠。
顾九黎的声波干扰器突然爆出火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丧尸群再次躁动起来,它们的嘶吼声愈发响亮,仿佛在为这场混乱欢呼。“凌姐姐,看着我!” 阿箬焦急地喊道,她的手掌迅速贴上凌寒骨甲化的部位。在净化光晕中,浮现出上古巫祝舞蹈的虚影,那虚影神秘而庄重,似乎在试图安抚凌寒体内狂暴的力量。
墨七突然闷哼一声,他的影遁在某个瞬间失效了。只见三个暗河杀手同时割破手掌,殷红的鲜血滴落在路面,迅速画出诡异的三角符号。
凌寒敏锐地嗅到空气中熟悉的铁锈味,心中一惊,那是血煞阵启动的前兆。“退后!” 她大声喊道,声音坚定而有力。她一把将阿箬推到顾九黎身边,手中的陌刀虚影瞬间化作链镖,如一条灵动的毒蛇,横扫而出。
当链镖缠住吹笛人的骨笛时,凌寒心口的符咒突然灼烧般发烫。她心中一凛,这才发现,这支骨笛,分明是用人的胫骨制成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破!” 凌寒怒吼一声,猛地扯回链镖。在强大的拉力下,骨笛在空中炸成齑粉,白色的粉末飘散在空气中,仿佛是亡灵的叹息。暗河杀手们见状,同时后撤。然而,地面的血阵却突然反噬,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下涌出,将最近的五只丧尸瞬间融化成血水,那血水冒着热气,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墨七眼疾手快,手中的军刺如闪电般钉住最后一个杀手的小腿。“说!你们怎么知道青铜棺...” 他怒声喝道。
然而,杀手嘴角溢出的黑血打断了他的问话。顾九黎见状,急忙蹲下查看,脸色骤变。“是改良版 t 病毒,他们把自己做成了生化炸弹!” 他惊恐地喊道。众人听闻,脸色大变,急忙疾退。就在他们刚刚退开的瞬间,尸体轰然炸开,血雾弥漫,在血雾中,隐隐浮现出半幅青铜棺的投影,那投影虚幻却又透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凌寒抹去脸上的血污,发现手背不知何时多了道符咒。当阿箬的指尖轻轻抚过时,符咒突然显出一行小篆 ——“兵主祭器,血债血偿”。远处未散尽的血雾里,隐约传来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腾蛇鳞片摩擦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人。” 顾九黎捡起半片破碎的金属义眼,神色凝重地说道,“这是在测试你的异能阈值。” 墨七突然用军刺挑起块染血的布料,上面绣着的暗河标志正在渗血,转眼就化成了与凌寒符咒相同的纹路。
阿箬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空洞的眼中泛起银芒。“我看到了... 青铜棺在流血... 有个穿铠甲的人要醒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凌寒按住狂跳的心口,那里的符咒烫得像块烙铁。当暮色吞没最后一丝天光时,整条街的丧尸残骸突然同时指向北方 —— 正是他们藏匿青铜棺的方向。那一排排丧尸残骸,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危机,让众人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