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现在明显是被哄好了,不然主上不可能轻易放过楚瑜。
“属下恭喜主上得偿所愿。”
春分依着猜测,朝公子陌开口道,不管是因何事,先恭喜再说。
反正主上心情如此好,肯定不是坏事,这样说也不容易出错。
“你倒是眼尖,以后顾云声就是你们半个主子,上次在景国手中搜刮的那把玄铁斧赏你了。”
公子陌闻言,眼神微动,心情愉悦地说道。
“是,属下多谢主上,主上和熙国四皇子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愿主上和熙国四皇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珠联璧合。”
春分心中一喜,连忙跪下谢恩道,还不忘说好话。
主上居然把玄铁斧赏给他?他可太喜欢了,总算能换把武器了。
等见到惊蛰,非得手持玄铁斧,在他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其实他不喜欢拍马屁,但偶尔拍一下也不错,关键是马屁得拍在点子上。
他把能想到的词全用上了,主上和熙国四皇子是断袖,早生贵子用不上就没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也就熙国四皇子能镇住主上,就主上这恋爱脑,复国估计有点悬了。
要是被北疆国旧部那些老臣知道,怕是有些麻烦。
其实熙国虽灭了北疆,但没有对北疆百姓赶尽杀绝,很多人皆过上了平淡的生活。
很多北疆人对复国并不抱希望,只有北疆国旧部仍在坚持,希望主上光复北疆。
而他倒是无所谓,甚至有点期待有一天主上成为熙国四皇子的男宠。
到时候他就不用面对九魂寨那群呆瓜,不仅可以摆烂,还能近距离吃瓜八卦,生活无限美好。
“嗯。”
公子陌嘴角轻扬,摸了摸被咬破的嘴唇,十分受用地说道。
心里暗道,要不是他和顾云声的身份特殊,或许早就在一起了吧。
顾云声现在会在哪?岁旦将至,回京都了?
不对,顾云声既然来到桑落城,就不可能只逛一圈,就老老实实地回京都。
昨日沈沂然也出现在桑落城,顾云声该不会去鄞州了吧?
或许是他想错了,顾云声应该不止是为了沈沂然才离开京都。
他感觉顾云声不像以前只吃喝玩乐,顾云声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若不是知道顾云声对他没有利用和算计,且身边不止他一人。
都怀疑顾云声是不是熙国派来故意接近、迷惑他,让他放弃复国计划。
不过明显是他想多了,若顾云声真对他使用美人计,那他倒是乐呵,关键是连做梦都没有。
“春分,去查楚瑜的行踪,还有鄞州的情况。”
公子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朝春分吩咐道。
顾云声是从京都偷跑出来的,不能暴露其行踪。
而楚瑜和顾云声在一块,知道楚瑜的行踪就知道顾云声在哪。
鄞州环境恶劣,连续下了半个月的暴雪,随时有雪崩的风险,再加上处于边境地带危险重重。
就算顾云声会武功,但总归没有内力,双拳难敌四手。
“是,主上。”春分微愣,随即应声道。
鄞州
顾云声、楚瑜、沈沂然三人骑着马,紧赶慢赶,越是往鄞州城,路上越荒凉。
寒风刺骨,冰霜覆盖,连最耐寒的棘草都绝了踪迹。
楚瑜头戴帷帽,遮风挡雪,他没有内力,全靠自身抗冻,抓住马缰绳的手已被冻得通红。
反观顾云声身披厚厚的月白绣花披风,看着穿得多,实则里边穿着是夏季的衣裙。
但她不感觉冷,就是两日没好好休息,眼皮有点打架。
一路上沈沂然骑着马打头阵,遇到不少百姓,一个个骨瘦如柴,身上尽是冻疮,饿死、冻死在路上的婴孩。
“怎么回事?突然有这么多百姓往桑落城方向而去?”
楚瑜见状,疑惑地说道,他记得上次来鄞州这边,虽说食物匮乏,但也不至于出现饿死人的现象。
“雪灾,饥饿寒冷,应该是鄞州出了何事。”
顾云声看向地上越来越厚的积雪,眼神微动,低喃道。
鄞州本就寸草不生,食物匮乏,又遇上暴雪,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已开始出现饥荒和冻死人的现象,这雪若一直不停,怕是会越来越多饥民。
这时,几个饥民看到顾云声等人,带着孩子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求求几位大人,给点吃的,我们已经三日没吃东西了,孩子快不行了,求求大人了。”
几个饥民眼球在结霜的眼皮下转动,嘴唇干裂,抱着小脸泛着死灰的孩子,无助地祈求道。
沈沂然心下不忍,率先下马将身上带的干粮全都分给饥民。
这几日他带人去桑落城抓景国的奸细,也不知道鄞州发生了什么。
怪不得桑落城最近进出城的人增多,鱼龙混杂,让景国之人钻了空子。
“大娘,你们从鄞州那边来的?不知鄞州现在情况如何?”
顾云声和楚瑜也拿出一半干粮和烧饼递给饥民,开口询问道。
她和楚瑜、沈沂然三人皆会武功,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遇到一大群饥民。
在无法保证自身安全时,不建议给食物,可能会引来抢夺。
“多谢姑娘,鄞州危险去不得,鄞州各处粮铺米价上涨短缺,柴火和粮食短缺,不少人被饿死、冻死……”
大娘一脸感激地接过烧饼,狼吞虎咽地吃着,还用手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缓缓说道。
鄞州连续下了半个月的大雪,各地的粮铺和柴火逐渐短缺。
一些无良商人趁机抬高价格,一时间大米和柴火被炒到了天价。
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压根买不起,一开始幻想着雪过两天应该就停了,熬一熬就过去了。
不料雪越下越大,不少老人孩子抗不了冻,再加上缺少粮食,逐渐出现冻死、饿死现象。
甚至有些人开始抢夺食物,而那些无良商人抬高价格赚得盆满钵满后,就离开了鄞州。
官员只顾着自己吃饱喝足,也压根不管他们这些穷苦百姓的死活。
他们实在是没办法才离开鄞州,想着去桑落城投奔亲戚。
“那你们怎么不去找…沈将军或董副将?”
沈沂然眉头轻蹙,心中感觉一丝奇怪,低声问道。
他之前一直都在临州,鄞州的百姓不认识他,但肯定认识父亲和副将董深。
父亲若知道此事,肯定不会不管百姓的死活。
也不会让商人如此嚣张,恶意抬高粮食和柴火的价格。
但为何父亲和董深叔叔都没有管鄞州之事?
还有太子顾明峻不是早就到鄞州,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公子是外地人不知道,前几天,护送粮草的曹大人在蓉城被人杀了,粮草也被劫了,沈将军带兵去蓉城追查了。”
一个面色蜡黄、因寒冷而哆哆嗦嗦的青年,出声说道。
董将军倒是在鄞州,但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董将军哪是他们想见就能见到?
他们多次求见董将军,都被看守的士兵打发出去,说是别冲撞了贵人。
沈沂然一怔,心中顿感不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在战争中至关重要,一直都是秘密押送,怎会泄露了行踪?
若粮草是被景国劫了,一旦景国此时对熙国发动战争,对于他们极为不利。
军营中若粮草不足,鄞州怕是守不了多久。
父亲向来谨慎,作战布局等机密之事只有身边的亲卫知晓。
莫不是军营中出现了奸细,暴露了曹大人押送粮草走的路线?
昨日他让邵书乘先带着兄弟们和几个死去的景国奸细先回鄞州,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安全到鄞州?
“楚兄,云姑娘,如今鄞州今时不同往日,要不你们还是回洛城去,别跟我去鄞州了。”
沈沂然沉吟片刻,朝顾云声和楚瑜说道。
军营里可能出了奸细,鄞州也不安全,他还是别连累了楚瑜和云倾。
楚瑜微怔,没有说话,转头看向顾云声,等她决定。
他都听声声的,哪怕鄞州是龙潭虎穴,只要声声依旧想去,那他便跟着去。
“都走到这里了,哪有掉头回去的道理,不管如何,这鄞州城高低都得去看看。”
顾云声闻言,瞳孔微沉,直接翻上马,淡淡地说道。
这鄞州她还非去不可,这时候粮草被劫,绝不是偶然。
董深是白辰飞的藏在沈将军身边的暗线,应该是白辰飞行动了。
沈将军去了蓉城,那太子顾明峻和董深都在鄞州军营?
不管顾明峻是否和董深勾结,暗中想对付沈家父子俩,总得去一趟鄞州才能知晓。
“云姑娘可别意气用事,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沈沂然皱了皱眉头,沉着说道,现在人们巴不得远离鄞州,居然还有头铁地想去送死?
顾云声扬起马鞭说道,“我很理智,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楚兄就这么看着云姑娘胡闹?也不劝阻?”
见顾云声一意孤行,沈沂然看向楚瑜,眼中带着疑惑,反问道。
“倾倾想去,小爷跟着就是了,为什么要劝阻?”
楚瑜摊了摊手,悠悠地说道,声声既然要去,肯定有声声的道理。
沈沂然:……
得了,倒是他多嘴了,楚瑜分明是妹控,云倾说啥就是啥。
既然他们想去,那就去呗,到时候见到鄞州血腥的一幕,估计就自己就离开了。
从饥民得知鄞州的情况,三人也不再耽搁,立即启程去鄞州。
终于在傍晚到达鄞州城,沈沂然拿着腰牌,带着顾云声、楚瑜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城。
鄞州城往日的青砖黛瓦被三尺厚的雪覆盖,寒风在空荡幽暗的街巷游荡。
隐隐传来婴孩的啼哭声,还有悲痛欲绝的哀嚎声。
街上只有零零碎碎几家商铺,且都闭门不开。
冻成冰雕的尸体被厚厚的雪地上覆盖着,寒风扫过,微微露出部分尸首。
明明才傍晚六点,却昏暗阴森得让人感觉是午夜在荒无人烟的废弃城,让人毛骨悚然。
“这还是小爷认识的鄞州吗?小爷汗毛都竖起来了。”
楚瑜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寒颤,小声说道。
如今的鄞州和上个月的鄞州简直判若两城,若不是知道没走错,还以为遇到了鬼打墙。
顾云声第一次来鄞州,没见过以前的鄞州,倒是没太大的感觉。
对于这样阴森恐怖的环境,也没有半点害怕。
她环顾了四周,又看向沿街的商铺,发现好几家商铺门口的积雪都堆成小山了。
一看就知道好几天没营业了,或者已经倒闭了。
突然,顾云声看到一家商铺,屋里头亮着微弱的烛光。
能在鄞州做生意的,必定不是什么普通百姓。
只见商铺门口挂着一个精致的小牌子,上边写着打烊,牌子上刻的花纹极为熟悉。
她眸光闪了闪,这花纹图案和江宿黎送给她的少主令牌一模一样。
看来这间商铺是千影阁的产业,还是鄞州零零散散的商铺中极少数没倒闭的。
沈沂然见顾云声神色如常地环顾四周,没有半点惊恐和害怕,心里微动。
正常的姑娘看到这种场景,就算不吓哭,也得瑟瑟发抖。
而云倾倒是淡定,不仅敢四处看,且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他收起打量的眼神,准备回军营,却听到一处角落有轻微的脚步声。
“少将军。”
这时,一个少年满脸血迹,拖着受伤的脚,从昏暗的角落缓缓走出来,朝沈沂然喊道。
“书乘?!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伤成这样?”
沈沂然身形一顿,眼中有些震惊,连忙走上前扶住邵书乘,开口道。
邵书乘脸色发白,抓着沈沂然的手臂,急切地说道,“少将军快离开鄞州,千万别回军营,快走。”
“军营怎么了?其他兄弟呢?”
沈沂然怔了怔,不解地问道,发生何事了?为何不能回军营?
“兄弟们刚进军营便被抓了,太子殿下怀疑少将军和景国之人勾结,导致粮草被劫,要抓拿少将军……”
邵书乘口吐鲜血,撑着身子,虚弱地说道。
他和兄弟们在回鄞州的路上遭到一波人的打劫,那几具奸细的尸体也被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