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玥君心下一沉,赶紧又往家一路赶去。
这两小东西,再三跟他们交代了,怎么就不听呢,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梅玥君一路往回家的路上寻找,除了来去的行人,哪有宸君和婉君的影子。
这来回的靠腿跑太慢也太不方便了,梅玥君气喘吁吁,好歹得先弄辆自行车了。
到了家的梅玥君喊着婉君和宸君的名字,可里外转了一圈,也没有回应她。爸还没下班,妈也不在家,两个孩子的书包也不在。
梅玥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从村口回来,没见他俩在那玩,又不在家里。
她瞥见院墙角插着的那几朵野花,突然想到会不会那两个女人前两天没得手,今天又故技重施吧?
想到这里,梅玥君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立马出了院门,往北面的山坡跑去。一路上,梅玥君满脑子都是不好的念头。到了昨天割猪草的地方,果然看见了有被踩踏的痕迹,而且往东坡延伸过去。
梅玥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后悔昨天没让婉君带她到那个什么小河边,这会,她也不清楚具体位置,只能依稀沿着痕迹寻摸过去。
“婉君,宸君,你们在吗?”冬日的天色暗的早,刚刚来时还亮堂的天,这会儿已经开始灰蒙蒙起来。
这个坡上四处长着杂树、乱草。视线也是忽明忽暗。除了梅玥君走路声,裤子和杂草的摩擦声,似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梅玥君心下有些害怕起来。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立着。
是水声,还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就在前面不远处。
梅玥君屏住呼吸,尽量放轻脚步往那边靠过去……
王家坎。
“真是晦气死了,好好的事,偏让个丫头片子给搅和了。”徐正娣气不打一处来的坐在八仙桌边拍着桌子咬着牙道。
“行了妈,从我们回来这话都听你唠叨来唠叨去的说了八百遍了。”
王金翠坐在院子里,换下脚上的鞋,把沾满泥污的棉鞋扔给了也在换鞋的王银翠,又道:“去,拿个盆到井边打点水,把鞋底的泥巴刷下来。”
“怎么又是我去刷?”王银翠不满的叫道。
“你不去谁去?要不要我去给你刷?”王金翠回头给她一记眼神,王银翠嗫喏着不说话乖乖去打水了。
“事怎么样了?”徐正娣看了一眼进门的大女儿,问道。
“我又不是猪,一次不成的事,第二次还能不成吗?”她说完,顿了顿,“不过……”
“不过啥?”
“多了一个孩子。应该是她哥。”
“怎么会……?平时她不都是一个人下学吗?”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这死丫头还出来晚了,我和银翠在三岔口等了半天才见到她。估计是等她哥一起放学。”
“现在咋样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你还是操心一下你和那瘸子的事能不能成吧?早知道的话,我今天还不用费这功夫呢。”
王金翠说完,便进了灶房去。
“哎,你这死丫头,怎么说话呢,是我想出幺蛾子的吗?真是的。”徐正娣本来心里就堵了一口气,这又被自己女儿怼了,心里更是不痛快,也越发的怨恨起梅玥君了。
王金翠才不在乎徐正娣那唠唠叨叨的埋怨,该做的反正她都做了。
“你与其在这生闷气,还是想想怎么让瘸子对你回心转意。一个瘸子都搞不定……”
“哎你行了啊,有你这么说自己妈的吗?”
徐正娣恼羞成怒的叫声从外间传来,灶间的王金翠撇了撇嘴,也不开腔了专心捯饬着晚饭。
她漆黑的眸子在灶火的映衬下发着异样的光,那俩小崽子,这会儿怕是应该上路了吧!
梅泉根骑着自行车,像往常一样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叮铃叮铃”的按动车把手上的车铃。
每次只要这车铃一响呀,孩子们就会叽叽喳喳一路喊着“爸爸回来了”,跑出来迎接他。
可今天梅泉根车都骑进院子了,也没看见个人影。连灶房也没点灯。
“婉君,爸爸回来了。”梅泉根纳闷的喊了一声。
“哎呦!彦君爸,你怎么才回来!赶快上卫生院吧!”
“咋了这是?出啥事了?”梅泉根回头一看是隔壁的张婶。
“你家宸君落水了,兰香已经去卫生院了。”
梅泉根呆愣了两秒,连忙抄起自行车掉了个头就往卫生院赶去。
东坡下的河沟边冒出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其中一个身着深灰色棉袄,带个鸭舌帽的男子正左右环顾着。另一个是个女人,包着头巾,走起路来还带着细微丁零当啷的声响。
“他娘的,幸亏跑的快,咱俩随便被抓住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男人压低了声音也掩盖不了话语里的气。
“谁说不是呢,平时这地儿也没人来,今天怎么就这么不赶巧呢。对了,现在这事咋整,咱可不能花冤枉钱。”
“那不行!货没到手,定钱我得讨回来。”
两人一路顺着河沟往前,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别担心,你弟弟会没事的。”
卫生院病房里,梅玥君焦急万分的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弟弟宸君。
“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弟弟今天肯定凶多吉少。”
想起刚刚那一幕,她还真的心有余悸。
当时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听见的水声而去,直到一处芦苇荡。
直到芦苇荡深处的浅滩上露出了一双手。
她吓得魂不附体,飞奔过去,妹妹浑身湿透,满身泥污的趴在泥滩上。脚边就是河水了。
“婉君,婉君,你醒醒,你咋了呀!”梅玥君带着哭腔轻轻拍打着婉君的脸颊。
“二姐!”在梅玥君的呼唤下,梅婉君悠然转醒。
见婉君醒了,梅玥君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她把气喘匀,却见婉君焦急的伸出手,指着她身后的河滩,喃喃道:“三哥,救,救三哥!”
梅玥君听清婉君的话,猛的回头,那飘在芦苇旁的不是弟弟宸君又是谁?
“宸君!”
她眼下心急如焚,顾不得许多,就要往那刺骨的河水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