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江和钱莱也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站在梅玥君身边一个劲的狂笑不止。
本来她们只是想看看梅丽芬还想怎么捉弄玥君,却看见她拿着个小棍往厕所跑,出来就提着那恶心玩意。
他们感叹真是低估了梅丽芬的坏。
于是三人立马返回教室,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两人的书桌给调换了。
这也算是梅丽芬自作自受。
那天下午梅丽芬请假了,后来听村上的大人说,梅丽芬书包好像掉厕所了,在家又是刷书包,又是拿湿毛巾擦书本,晒书本,弄得满院子都是味儿。
自那以后好几天梅丽芬都没再闹什么动静,看见梅玥君他们三个,最多就是用幽怨的眼神看他们一眼就走开了。
这天梅玥君带着弟弟妹妹放学回来,却瞧见梅丽芬蹲在她家的草垛子旁边,书包扔在一边,头埋在臂弯里一抖一抖的。
她示意弟弟和妹妹先行进院子。
“梅丽芬,你在这干嘛?”
听到声音,梅丽芬抬起头,一双哭红的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仁似的,被打湿的刘海耳边碎发也粘在脸上,样子狼狈极了。
她没有说话,起身,走到草垛子边,把手伸进草垛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手帕,她缓缓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张小小的黑白的结婚照。
“这,是你妈和你爸的结婚照?”
梅丽芬哭着点点头,“我妈这辈子就照过这一张照片。我妈走的突然,遗照也是放大了她这半边做的。就这么一张照片,那个老女人也想把它扔了。这是我从她手里抢下来的。”
梅玥君想起再过一个星期,梅正就要和那个女人办酒了。
看着眼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梅丽芬,她又觉得挺可怜的。
“那你怎么把你妈照片藏我家草垛子里了?”
“我,我家,哪还有地方能放我妈的东西。能扔的早都被那个女人扔了,我爸也不管这些事。早上抢了照片我就出来了,一时想不到放哪,就先塞你家草垛里了。”
梅玥君想起小时候她俩因为一样大,打小在一块儿玩耍。
大人给点好吃的,像过年时的冬瓜糖啊,花生粒,小动物饼干啥的,不舍得一次吃完,就拿布帕子包起来,一块儿藏进草垛子里。
“那放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是得找个稳妥的地方放起来。”梅玥君对此刻的梅丽芬有些同情。
可她爸要不是没把持住自己,这盆脏水也泼不到他头上啊。
梅丽芬苦笑了一笑,“我又不是她生的,她自己有俩闺女,能对我好才怪了。”
梅玥君想起那一世大伯娘对她们表面还算是温和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很相信她和她的两个女儿。
怎么如今对梅丽芬,态度就……
“丽芬,她还没正式进门就对你这样,你爸不管吗?”
“我爸在的时候,她可是另一副模样。她又不傻。”
这倒说得通了,她惯会装表面功夫的。
“她不知道从哪得知了我爸那有一半我妈的赔偿款。正要我爸出五百块彩礼钱呢!”梅丽芬擦了一把眼泪恨恨的说道。
梅玥君心里一惊。
五百块?!她可真敢开口。
“你爸答应了吗?”
梅丽芬摇摇头,“我爸先是拒绝了,可她不知道跟我爸说了啥,我听见我爸说容他想想。”
梅玥君不知道说啥好,梅丽芬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盯着远处,眼中露出一丝伤感。
“我爸要是真从我妈的赔偿款里拿钱给她,我这辈子就再没爸了!”
说起梅丽芬妈妈的赔偿款,梅玥君多少有点印象。
两年前,梅正在工地上彻夜赌博,他的小儿子在家里发高烧,外面又下着大雨。
梅丽芬的妈妈没办法,就冒雨去工地找他,哪曾想快到工棚的时候,一辆工地的渣土车没注意到她轧了上去,匆忙送到医院人也没能救回来。
工地的老板出了一笔钱了了这事,梅正也因为赌博也被开除了回来。
事后,堂婶的娘家人过来大闹了一场。
堂婶在娘家是独生女,梅正自知理亏,于是答应了丈母娘家提出的要求,把小儿子让他们带回去养,并改了姓名,跟着女方姓了。至于堂婶的赔偿款,女方看在梅丽芬还留在梅正身边的份上,只要走了一半的钱。
想到这里,梅玥君看着梅丽芬的眼睛说道:“梅丽芬,看在咱俩从小一块长大的份上,我给出个主意,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梅丽芬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盯着梅玥君,不假思索的直点头。
梅玥君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
没一会,梅丽芬便匆匆离去了。
望着梅丽芬远去的背影,梅玥君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
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就当拉你一把。
毕竟,徐正娣,想要的,自己也不想让她轻易得到!
……
转眼到了吃喜酒这天。梅玥君亲眼看着妈妈塞了三张十元钞票在红封里。
真心疼!
梅正和徐正娣是二婚了,到底没了小年轻那种青涩,一个招呼男人那桌喝酒,另一个陪着女人那一桌吃饭聊天,小孩随便弄个小桌分点菜在一边够吃就行。
梅玥君带着弟弟妹妹们挤在小桌边大吃特吃,全当没瞧见王家姐妹那翻到天上去的白眼。
不吃白不吃,她们家可给了三十块的红包的。
梅丽芬倒是没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只是一味的吃菜。
正当大伙吃的欢的时候,院子外面来了几个人,两个大人,牵着一个男孩。
坐在梅正身边的孟守峰是落梅村的队长。
他抬眼便看见了那几个人,他拍了拍梅正的肩膀,示意他。
梅正顺着孟守峰的目光看清来人后,神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他连忙站起身,向来人走去。
“爸、妈,杜军。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大伙这时也注意到了来人,院子里刚还热闹的声音一下子没了。
大伙儿都认出来,那个牵着孩子的清瘦年长老太太,正是梅正之前的丈母娘杜红秀,边上戴着黑色鸭舌呢帽的老头是老丈人陈立发。
跟他们一起的高个壮硕青年是杜红秀的娘家侄子杜军。
之前丽芬她妈没了,娘家来要说法,这小伙子可是出了力气的。
所以大家对他都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