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玥君眨巴眨巴眼睛,“马婶儿你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得去,一定帮。”
马小梅道,“你开铺子不是要把你那个早餐店搬过来嘛,我想着,你能不能把我这面馆也继续经营下去。”
这马小梅看到是做早点的梅玥君来盘铺子,脑海里就冒出来一个想法,她想把他们马氏的汤面秘诀传授给儿子的救命恩人。
她没有念过多少书,但是有句话她知道。
“收人一条鱼不如送人一条鱼。”
梅玥君:……
“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哎呀我的妈呀,还一条鱼……”一旁走过来的刘国军嘴都快笑歪了。
马小梅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服气道,“行行行,算你比我多念过几年书,瞧你拽的二五八万的。那你说我这想法有没有问题嘛!”
马小梅又看着梅玥君道,“我是看你也做早点,才想到这。给你再多的优惠,也抵不了你救了俺们家阿豆的情。但这手艺传给你,你开早点店还不怕挣不着钱?”
梅玥君这才明白了马小梅的心思,原来是想给她一份长久的保障。
有了马小梅教给她的手艺,再不济,这面馆能继续开下去。
几十年的老店了,现成的生意都给她铺垫好了。
梅玥君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了一股暖流。
莫问前程,但行好事这句话,突然在她这里具象化了。
马小梅自己也有些私心。
要是梅玥君继续把她的面馆开下去,也不算埋没了父亲的心血。
“怎么样玥君?你愿意学吗?”马小梅拍了拍梅玥君的肩膀。
这还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梅玥君立马站起身,朝着马小梅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
“师傅,受徒儿一拜。”
时间紧迫。
当天下午,梅玥君便跟个小尾巴一样,在马小梅身边学上徒了吗
刘国军心里一阵酸,她老婆当初教他的时候,可没这么细致啊!一言不合就给他脑袋上来一个毛栗子。
通往毛巾厂的路上,睡醒起来被徐正娣催着来上班的王金翠,被双手插兜,粉头白脸的王继仁给堵着。
“干啥呀这是?”
王金翠下了自行车,没好气道。
王继仁嘴角扯起一抹笑,凑近道,“王大小姐,最近要找你还真是有点难啊!忙啥呢?连厂子里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我忙啥关你啥事?再说了,你没事找我干啥?”
“嘿嘿!”王继仁干笑了两声。“王大小姐这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你什么意思?”王金翠斜睨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忘了曾经答应过我的事。这眼瞅着学校可是要开学了啊!”
王金翠心里“呸”了一声。
这些臭男人,无论到什么时候满脑子就是女人那点事。
她抚了一下胸前的长发,往后肩甩去,然后云淡风轻道,“人家可是个初中生,你可别玩太过火了。”
王继仁眯了眯眼,歪嘴一笑,眼露猥琐之光。
“你放心,我是那种瞎来的人吗?只要你想办法给我和她制造相处的机会,后续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你就这么心急?”王金翠嗤之以鼻。
王继仁心里冷哼一声。
能不急吗?他早打听了,那丫头下半年就要中考了。
这丫头,人长得漂亮,脑袋瓜也聪明,听说成绩还不错。
这要是考到县里的重点高中去,以后还有他王继仁什么事?
必须在中考前就把这丫头拿下。
“就这两天,三天后她都开学了,再想约她出来就难了。”王继仁道。
“我想想。”
王金翠推着自行车就要走。
王继仁一把抓住她的车龙头,“王金翠,这事你给我放心上,要是做不到……”
“呵!怎么?威胁我?”
王继仁又松开车龙头,玩味的一笑,“谁知道呢?请吧!一起厂里去吧!”
王金翠却掉转自行车。
“帮我跟厂里请个假,今天我就不去了。”
王继仁:“怎么又不去了?”
王金翠腾的回过头,瞪着他:“你不是多此一问!”
王继仁瞬间明白了,他立马朝着王金翠的背影喊道,“静候佳音啊!”
梅玥君是和大伯梅锁根一块儿回家的。
两人一路打着饱嗝。
一下午,梅玥君一直跟着马小梅学调汤,天快黑的时候,梅玥君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马小梅就放手让她试了试。
梅玥君连试了几碗,才明白什么叫眼睛会了,手还没会。
汤底暂且不说,面条是一会儿煮过了,一会儿捞早了。
粮食不能浪费,全进了梅玥君自己的肚,实在吃不下,就拉来了大伯。
还美其名曰让大伯当她的试吃员。
两人到家后,秦兰香一桌子的饭菜,两人愣是一口没动。
得知梅玥君拜了面馆老板娘当师傅,秦兰香别提多高兴了。
这段时间饭馆铺子开业后带来的利润真是让她开了眼界。现在她已经不觉得开早餐店,开小饭馆是遥不可及的事了。
只要酒香,还真不怕巷子深呢!
一万块钱的买铺子钱他们也不担心。
上次马小梅本就送了五千感谢金,等于自己才掏五千块钱。
晚上梅玥君和秦兰香拿出来账本子算了一算,树苗一共花了七千块钱,这两天的人工费花了四百八十块钱,这几日家里开伙请人家帮工的吃饭也七七八八花了百来块钱。
如意早餐店生意是一天比一天红火,中午来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一天忙下来,收入已经到了快两百块钱了。
梅玥君算了算,从铺子正式开业到现在,他们已经挣了一千五百块钱了。
加上马婶儿给的五千,这么一通算下来,过年的时候手上有两万,现在这么多事做下去了,手上竟然还能有一万九千多块钱。
大家伙儿心定了下来,目前能把这铺子全须全尾的卖下来,也真是不容易。
虽然一大家子手上就剩了九千来块钱了,可跟普通家庭比起来,还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九千块钱,也足够两个铺子的日常周转了。
“玥君?”
正当梅玥君把账本收起来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叫她的声音。
是梅丽芬的声音。
她起身开了堂屋的门,梅丽芬正站在门外。
“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梅丽芬朝这屋里瞧了瞧,见有人便把梅玥君拉到一边说道,“王金翠说要请我们明天去街上新开的一家饭馆吃晚饭。还特地点名要我带上你一起。”
梅玥君想起上一世王金翠也请过她吃饭,但那次没有梅丽芬的事。
吃过那顿饭,她就成了王继仁的对象了。
不是因为王继仁有多好。
而是那天她被王继仁给……
想到这个,梅玥君又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胃里一阵痉挛。
事后,王继仁还很无辜的反咬她一口,说是她酒后乱性,非勾着他做那事。
迫于当时的情形,她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吞。
当时的她,除了嫁给王继仁,还真没有想过其他出路。
“她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为什么还点名要我去?”梅玥君问。
她倒想要知道这王金翠这辈子和她并无什么交集,又以什么名目来请她吃饭呢?
“她说她最近挣了钱了,开学前请我们自己家几个姐妹一起吃个饭。还说之前跟你抢饭团的生意,顺便给你赔个不是。”
梅玥君听了心里冷笑,这女人还真会找名目。
“哪个饭馆?”梅玥君想到了一个很久没在脑海里浮现的名字。
“好像是叫嘉缘饭店。”
梅玥君眸子一冷。
还真是同一个人,同一个世界。
这辈子连饭店找得都和上一辈子一样。
那路数,凭她的脑袋,能想出来的,估计也和上辈子差不多吧!
梅丽芬看着梅玥君冷若冰霜的脸色,有些担忧的说,“她感觉她没安什么好心,肯定没什么好事。要不还是不要去了。我去跟她说。”
反正她跟王金翠和王银翠这一对继姐也没什么交情,吃啥饭呀!
“不,要去。”梅玥君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与其一直被贼惦记,不如彻底把贼给解决了。
王金翠请她吃饭,里面必定有王继仁的事。
当初她帮王银翠出点子,能让她顺利嫁给孙二狗子,本就是以身入局做引子的。
王金翠要不是答应王继仁能帮他追到自己,王继仁也不会去配合王金翠演情侣戏码。
现在,该以身入局给这场戏一个合理的结局了。
“对了,王金翠好像确实从外面混了不少好处,昨儿她刚回来时我还没注意,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看见她脖子上一条金项链可精致了,尤其是吊坠上那块绿莹莹的石头,真好看。”
梅丽芬这么一说,梅玥君便想到了路过鸿禧旅馆时,阮素青控诉的事情。
一个镯子,一条链子。
再这样下去,恐怕她要丢的首饰还会更多吧!
她要是知道自己无名无分跟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到最后,也不过如此,是不是得气疯。
第二天一大早,梅玥君就起床了。
昨儿她答应了马婶儿,今天要早早的去学手艺。
晚上虽然要对付王金翠她们,但白天也不能为了两个人渣影响自己学本事。
这不秦兰香起来准备去如意铺子的时候,梅玥君也跟着起来了。
她等秦兰香她们先出了门之后,去村上找了余老婆子。
她们家种树苗,开荒坡,余老婆子出了很多力。
还有她半瘫的丈夫黄老三,在树苗的养护方面也教了梅泉根不少。
余婆子以前特别爱打麻将,自从黄老三身体这样之后,余婆子都好久没能痛痛快快打过麻将了。
梅玥君今天出了点钱,让葛老太帮着照看黄老三半日,下午让余婆子去了镇上的一家顺旺茶馆打麻将。
说是茶馆,其实就是后来的棋牌室。
老板收点茶水钱和烟钱。
余婆子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朝着梅玥君狠狠点了点头,今天这麻将,她一定好好打一场。
从余婆子家出来,她又去了趟梅丽芬家附近,打从梅丽芬家院子旁边经过。
院子里还静悄悄的。
以前王银翠在家时,都是她早起张罗早饭。
现在徐正娣指不上这大女儿,只能自己做早饭。
但她起不来那么早。
梅玥君一抬头,便看到了二楼走廊的梅丽芬。
她无声的朝她点点头,算打了招呼。然后便回了屋子。
回来的梅玥君便去了老街学手艺去了。
一上午下来,梅玥君总算学到了一些精髓。
马婶儿露出赞许的目光,“玥君,你可比俺那会儿聪明多了。做吃的,你还真的挺有天赋的。”
梅玥君娇笑着拉着马小梅的手,“哪有啊,还不是师傅教的好。”
马小梅被哄的是开怀大笑,她拍着梅玥君的手,“好了,再过个一日半日的,你这手艺也差不多了,经营这个面馆呀,够了。俺打算这几日就找个好日子,咱把面馆的手续呀,给交接了吧!”
梅玥君一愣,“马婶儿,你这么急吗?”
马婶儿笑了笑,“孩子爷爷已经帮丫头的上学问题给解决了。过几日就能去县城的小学报到了。正好铺子你也要了,俺能早点出手了跟孩子一起去县城不是顺理成章了吗?”
梅玥君点点头。是啊,当妈妈的总是想寸步不离的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那行!明儿吧?我到时和你一起去办理手续。”梅玥君有些不舍,“马婶儿,我盘你这个店,是赚了你的大便宜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能帮的上你的,你尽管找我。”
马小梅嘎嘎的笑着,但是心里暖乎极了。
没想到临要离开这个镇子了,还能收个这么贴心的徒弟,又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
缘分啊!
“行啦!你对俺家阿豆的恩,俺一直记着呢。等俺家阿豆大一点,俺在县城开一个更大的面馆,到时邀请你来。”
梅玥君狠狠点头,“那必须滴!”
梅玥君下午去了趟镇子西街口的嘉缘饭馆,站在这个饭馆面前,倒真还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会儿下午时候,饭馆没什么人。
服务员估计躲懒去了。
梅玥君长驱直入,也没碰着半个人。
她径直来到二楼的一个包厢。
这个包厢她记得很清楚,是这家饭馆唯一个自带卫生间的包厢。
好像是因为这饭馆是一处私宅改造的。
这个包厢原先是人家的一个主卧室。里面本来就做了卫生间。
原先的主人家考究,在这个年代,这个卫生间做的很是前卫。
用的是抽水式马桶,里面有浴缸,还做了干湿分离。洗手台与洗浴间隔离了一块玻璃,还配了一张一米多长的换衣凳。
就是在那张换衣凳上,上一世,她失去了自己的清白。
隔了一道木门和一个洗浴间玻璃门,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不见她的哭声和挣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