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在现场,但这并不阻止我根据客观线索推演过程,越是看似复杂的事件,越是有相对简单且固定的原因。”
盛冬喝了口温水,双手在脑后舒展伸开, 淡淡说道:“整个生活就像是巨大而完整的链条,只要窥见其中一环,余下链条的情况就可以推断出来了,只要平时耐心钻研,相信我,耐心就好。”
如果说段明远在刚开始进店时,风度翩翩中带着一丝自我优越感,现在被打击到荡然无存。
这次我承认盛冬再次装到了。
段明远继续讲述,当时他在星际迷航设备的出口处,等了一会,就给叶雨桐打电话,但叶雨桐没有接,就给她发了个信息,说自己在出口处等。
过了几趟“太空舱”后,还没看到叶雨桐时,突然发现刚到终点的一列舱体旁边围了几个人。
很快工作人员赶到,预感到不好的段明远,赶紧翻越栏杆跑了过去。
跑到近前时他才看清是叶雨桐受伤倒在设备井中,赶紧跟工作人员一起用简易器材固定受伤的双腿,紧急救治后救护车到来,将叶雨桐送到医院治疗。
说到这里,段明远略带惋惜地表示,当时他已经见过叶雨桐的父母,二老对他非常满意。
之后在医院的全力治疗下,叶雨桐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痊愈的非常快,康复的效果也很理想,可以说恢复了100%的行动能力,并没有留下病根。
随后,他也顺利地进入仁爱医院开始实习,唯一遗憾的是叶雨桐觉得自己年龄太小,不想考虑婚姻,想出国留学,就跟段明远提出了分手。
叶雨桐几年后回国,跟自己留学时期的男朋友孙利山喜结连理。
前几个月,又是一次聚会,段明远见到了叶雨桐。
讲到这里,段明远就没继续讲下去。
盛冬问:“最近发生的事情,有没有需要我能帮忙的。”
段明远摇摇头,说之所以愿意来见一面,不是为了解决眼前的这点小麻烦。
他想结识一下盛冬,尽管霆威国际在b市非常知名,他父亲盛启翰创立的“盛氏地产”则是真正的大集团。
正好盛冬通过关系联系到他,又对8年前的事情感兴趣,就借机认识下。
说到这里,我不禁对他的眼光胸襟高看了一眼,面对舆论危机,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地布局人脉.
要知道段明远也就30出头,跟我同龄。
两人愉快地结束了谈话,互留联系方式后,段明远告辞,出门前还不忘遥向我挥手告别。
收拾好他们坐的那张桌子,我看到盛冬双目失神的玩着手里的黄铜推牌,他一无所事事就会这样放空。
我拿起记事本,把刚才那一段对话凭着记忆写下来。
刚一写完,抬头就看到盛冬大鹏展翅一般站在吧台前面伸懒腰,“走,送你回去。”
时间已经接近零点,路灯与树影玩着捉迷藏。
“似雾蒙花,如云漏月,一点幽情动早。”这唱腔一出,哀婉愁怨,莺泣呜咽,倒是一腔心绪,不知如何得说。
想到段明远对叶雨桐的的感情,终是错付了,《牡丹亭》里跨越生死的感情只是在剧本上。
盛冬开着车,随口说:“小武,还不到结案的时候。”
什么?不是已经水落石出?我的问题并没问出口。
因为我知道盛冬肯定已经有了计划,不过我想锻炼一下自己的推理能力,总不能每个案件中,都是个近距离的观察者。
我按照之前盛冬跟我分享过,他看待案情发展,尽量刨除自己的视角,从结果出发,带入可能性,再通过已知线索校验可能性。
知易行难,我勉强在脑海中推演了10分钟,突然灵光一闪。
“段明远的精明和野心,怎么看也不像陪伴叶雨桐1年后,甘心被甩掉。”
“继续。”盛冬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
“从实际情况来看,段明远是在顺利进入仁爱医院实习后,跟叶雨桐分手,因此可以有一种假设,就是段明远更看重叶雨桐家里的地位。”
盛冬突然说:“小武,有进步。”
平时对情绪表达非常吝啬的人,突然正面夸奖,这反差有些大。
我又理了一下思路,那么叶雨桐在8年前的受伤,跟段明远有没有直接关系?
或者说是不是段明远制造了这起事故,进而有机会表现自己的真挚感情,再打动叶雨桐的父母?
盛冬:“接近真相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早我去寒武时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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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气在熬过倒春寒以后,气温节节攀升,我不知道其他城市的春秋是否这么短暂,b市就是过了冬季就可以一周内入夏。
我也经常锻炼身体,不过跟段明远不同的是,健身房里只是我一半的运动量,而我会经常早起半小时,跑步+骑自行车来上班。
我住的地方距离寒武时光正好10公里,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我经常会跑上5公里,剩下的路程骑上自行车。
当我来到咖啡馆门口时,果然盛冬已经在做开业准备了,吧台上摆着两杯热豆浆和咸饭团。
从我和盛冬几年前认识开始,他在外面只吃这一种早餐,每次都给我带同样的,文山说这是一个闷蛋碰到另一个闷蛋,早餐都雷打不动。
打过招呼后,盛冬说,那位优雅的药剂师等下会来,算起来她应该是刚下夜班。
老实说,温书瑶来了这么多次,我始终没有研究过她的作息规律。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盛冬正常吃饭,偶尔也会午休打盹,我会怀疑这是个机器人。
提起温书瑶,我突然想起她也在仁爱医院工作,会不会认识段明远,如果认识,能否帮我们验证一些推论?
盛冬摇摇头,“温书瑶和段明远在这个医院接触的不会多,甚至可能没说过话,另外以这两个人的性格差距,就算是大学同学,都不一定熟悉。”
有个成语叫应声而至,我想温书瑶一定感应到我们在提及她,门上风铃响动,她真的走了进来。
我拿着温柠檬水过去打招呼,只见她今天穿着俏皮的针织衫,微笑着向我问好。
一边从藤编手提包里拿出几本厚厚的书,一边说要一杯卡布基诺。
我无意中瞥过她的书,都是药学方面的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