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冬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小武,咱们叫辆车。”
h市的出租车价格非常友好,缺点是车内空间稍窄,盛冬的双腿只能斜放在后排,我理解了他为什么会选择自驾出行。
车内的空调暂时抵消掉我们一身暑气,导航显示抵达目的地要40分钟。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间我们要去一家精神病院。
车上,盛冬把案件速递中的线索证物照片发给我看,那张残破的纸张上,有一串不完整的编码,依稀看得到是***2024-0712,然后是现病史、专科体征、药物过敏史、患者签名等信息。
我之前看过这张纸,只不过看不出所以然。
“这张是撕下来的病历,打印用的是医院专用防渗墨水。”盛冬放下手机,双手虚握,半闭着眼睛,犹如老僧入定:“三位字母+日期的编号符合专科医院编码规则,确切的说是精神专科医院。”
“那你怎么确定是四会精神病院?”我在这张残破的病历上搜寻了良久,并没找到医院名字。
盛冬眼皮不抬:“你看病程描述——已采取的治疗措施。”
我循着他的提示找过去:“服用本院碳酸锂合剂一疗程。”
“网上搜一下,就能查到h市能自己制造碳酸锂合剂的精神病院有那几所。”盛冬刚想继续说。
“所以你发现只有这么一所。”我抢答了一句。
盛冬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很快到了目的地,盛冬先跳下车,我紧随其后。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像在舒展这一路的憋闷。
门口停着满满的私家车,门口门诊两个大字煞是醒目。
上次跟盛冬进入b市中心医院时,恰好是一年前,我假扮了腿部受伤的患者,他用轮椅推着我。
盛冬每次都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所以在进入病房找人之前,他要先去门诊找张化验单,来对比医院编码和墨迹。
我正在想假装个什么病去挂个号,然后等到医生诊断后拿到医院编码。
却不料进门路过自助缴费机时,盛冬向一台机器快步走过去。
高挑的身躯走路带风,直接把旁边缴费机上的诊断单和医保卡掀到了地上。
一位40多岁的阿姨面露不耐,盛冬赶紧蹲下,慢慢捡起单据和卡,站了起来,双手递给阿姨。
“真对不起,姐姐,我太不小心了。”这低沉的声音非常欠揍。
阿姨仰头看看人畜无害的白皙面庞,接过递来的东西,笑容满面:“小伙子不客气,怪有礼貌的,你有一米九?这大个子,好帅的嘞。”
盛冬乖巧无比:“谢谢姐姐,我带弟弟来挂号,他有点抑郁。”
我就说!关键时刻,仍去堵枪眼的必须是兄弟!
刚才盛冬捡化验单和缴费单的时候,就趁机对比了医院编码。
下面如何找到病历物证上的陈修文,是个问题。
盛冬拉着我走出医院门诊大厅,进了对面的水果店。
10分钟后,我们分别提着两大袋水果,走进了病房楼。
据说值班医生和护士很不喜欢火龙果和旺仔牛奶,所以我们并没有买。
来到了5楼的病房,就是盛冬的showtime。
先是直奔护士台,轻柔地问陈修文在不在这里住院,自称他的朋友,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被告知已经过了探视时间。
盛冬不慌不忙把水果放下,护士说不能探视,你放这里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你们照顾他辛苦了,本来就是买给你们的,看他一个人,需要买这么多么?
试问谁能拒绝没有所图的好意呢?
之后就是针对陈修文病情和治疗情况的友好沟通,谈话的最后,双方愉快的加上了联系方式。
......
红油裹着多种香料的气息在润白的宽面上微漾,翠绿的油菜,棕色的牛肉块,被醇厚浓稠的汤汁兼容并蓄。
我们坐在塑料凳上,手肘抵着褪色的折叠桌。
我伸筷子搅动了下板面,夹起一条,足有20厘米,碗中热气绕着面身蒸腾而起,一口咬住,滚烫后是浓郁的羊脂香混着草果和白芷的味道充盈口腔。
油浸辣椒是板面的灵魂,微脆带着韧劲,一吸便是满满的油汁。
我吃面喜欢放醋,绰起桌上的陈醋瓶子,在碗中倒了两调羹,呼噜噜便大口吃了起来。旁边的大哥边拍着蒜,一边笑着看过来:“爷们吃的畅快!”
后厨传来摔面的声音,和着这个声音,和巷尾的犬吠,几分钟后,我这碗面就下去一大半。
面筋道,汤油多味重,油辣椒辣味不突出,糊香满口,偶尔的小牛肉粒藏在油菜和香菜里,吃到就很惊喜。
几下子碗见了底,正犹豫要不要喝面汤。
抬头看盛冬正在安静地嗦面,吃一口面条,喝一口汤,进度也不慢。
当我们起身时,额头的微汗在凉爽夜风里慢慢褪去,这顿板面吃的惬意。
“小武,咱们逛逛去?”
刚下肚了一大碗面,正想消消食,夏日天长,现在快7点钟了,天还没黑,是散步的好时间。
感觉盛冬也不是一直冷冰冰,脑子里只有查案和工作,偶尔也会有充满生活气息的提议。
我们跟着路灯和散步人群走进一个商业区。
霓虹招牌把暗下来的街区照得错落有致,穿着职业套装的上班族拎着甜品袋子疾走,穿着洛丽塔裙的姑娘举着奶茶自拍。
同是夏季,h市的夜晚温度比b市凉爽太多,晚风中的孜然香气提醒着烤肉摊就在附近。
我回忆了下,从大学毕业后去b市工作,我就没有如此轻松惬意的逛过街,虽然我本身没有这方面的爱好。
盛冬在人群中依然惹眼,瘦削的身高,冷白皮配上一袭黑衣,面容冷峻,走了不到300米,已经被两个女孩要联系方式,还问是不是成团的爱豆。
扑克脸理都没理,继续往前走,我估计要是文山在场就该冒充盛冬经纪人了,之前他用过这招,熟练的让人鄙视。
他突然停在一面深灰色的玻璃幕墙前,c打头的一串字母嵌在磨砂金属框里,应该是品牌名,看似随意摆在墙上,旁边有两扇半透明的玻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