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咖啡馆内,突然炸响高亢激昂,充满苍凉的秦腔。
那声音活像一把生锈的刀划开绸布,惊的我后颈汗毛直立。
我一回头,文山的手机亮着屏,音乐播放软件的音频介绍写着《软玉屏》。
他咧嘴一笑,说看盛冬玩得来劲,他配合一下背景音乐,让我不用谢他。
我从未见如此幼稚无聊之人。
被文山一搅局,刚才看皮影时那种不适的感觉被冲淡了。
“我必须承认,这封速递的证物很有深意,逻辑严谨,我之前太过轻率了,险些弄错了调查方向。”
盛冬收起皮影,眼睛盯着几件线索证物。
“小武,明天上午我们在寒武时光见,正常开门,明天的这个时候,谜底就会解开了。”
“故弄玄虚,明天我回霆威,还有两个项目要落实,”文山站起身,“小武,我送你回家。”
要是顺路我自然不会推辞,不过我跟文山住的地方是两个方向,就表示自己走。
看盛冬还没要走的意思,我跟文山一起走出门。
停车场距离寒武时光800多米,旁边就是地铁站。
文山动作娴熟地拿出金属烟盒,手腕向上一翻。
拇指顶开搭扣,咔哒一声,盒盖利索的打开,快到只有一点银光。
双指捻住烟尾,那根香烟如同被吊了威亚一般,升到他面前。
嘴一张,稳稳叼住,同时清脆的金属声响起,火星迅速变为火苗。
薄雾升起时,烟头一明一暗。
美美地喷出一口烟雾后,文山侧脸跟我说:“小武,学学,咱俩也就个伴。”
我笑说自己学了三十年都没学会。
文山也不再劝,他说幸亏这个案子简单,要不然真怕我俩陷入太深,到时候就麻烦了。
相处的时间长短与否,跟关系远近无关,交朋友主要是交心。
文山虽然平时总是喜欢恶作剧,但关键时刻从来都没缺席过。
到了停车场,我目送他上车驶离后,搭地铁回家。
第二天一早,我不到九点就赶到寒武时光,盛冬跟送甜品的小哥一起到了。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递给我一份早餐。
我们做好开业准备后,随着三三两两的客人的到来,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晚上8点50分,最后一桌客人在我友好耐心地提示了三次,才恋恋不舍的结束了直播离开。
我很理解她,毕竟能找到个人少安静,背景也算有特色的直播场地也不容易,她自称读书博主,直播内容就是在镜头前看书,偶尔跟直播间的“家人们”互动。
盛冬对此十分愤怒,在吧台把黑胶唱机的音乐换成了交响乐,从c大调第四十一号,到第九交响曲。
他问我桌上“请勿直播影响他人”的牌子能不能再放大一号,或者再有这种情况,我能不能从路由器端攻击主播的手机。
我并没急着劝阻,而是找到一些法理和法规,跟他说我评估一下,不行就试试钻下法律的空子,终于让他的情绪平静了不少。
眼见他又恢复成高冷的扑克脸,我问他是不是有客人要来。
他摇头,咱们今晚主动出击,说罢,关灯打烊。
上了他的车,我照例不问去哪里,见谁。
盛冬开了一会车,告诉我昨天他去中心医院了解的情况。
跟破解第三封诡案速递的案件类似(有兴趣可以参见拙作指尖迷城),他也直接去中心医院的癌症病房碰碰运气。
却不料遇到了李羽带着另一个男人在癌症病房的一楼草坪上发课程传单,没错,还是“心灵重生”的系列课程。
b市中心医院是非常有实力的三级甲等医院,各方面都非常正规,安保这方面自然也是。
没多久李羽二人就被保安带离医院,本来李羽二人振振有词,温和而坚定,亲切又顽强。
但保安大哥全然不为所动,表示:你说的我听不懂,反正领导说了,你们不能在这发传单。
人来人往的住院部自然有驻足围观的患者和家属,吃瓜看热闹是喜闻乐见的群体行为。
还有消息灵通的老人说,李羽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了。
几年前他母亲癌症住院,他基本上天天都来医院,但不是陪护母亲,只是送个饭,陪一会就下来发传单,给大家讲他们心理课程的好处。
后来他母亲出院了,但他还是经常过来。
有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么做也正常,那位爆料的老人说,李羽的行为并不孝顺,当然他媳妇更过分,好像从来没来医院探望过婆婆。
众人聊了一会就散了。
盛冬出医院的时候,发现李羽他们还在医院门口,听他们跟保安交涉的话语,是他们被从院内带离后,还想在医院门口继续发放课程传单。
保安直接没收了他们的所有传单,所以两方发生了争执。
盛冬钻进车里,等了大概20分钟后,看到李羽两人讨要未果,就坐上了公交车,被盛冬找到他们去了哪里。
说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好奇。
“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目的地的,一路尾随?”
我脑补盛冬跟踪公交车一站站停车,还要观察两人是否下车,那样岂不是很狼狈。
“至少有两种方法,分段,或者是根据公交车路线判定。他们两个的状态不像要回家,倒是要去妙心方舟培训那里。“
”你怎么知道......";我赶紧打住,“你一定是推理出来的,我毫不怀疑,请继续讲接下来的事,请不要因为我的迟钝而影响您精彩的描述。”
我学着译制片里男爵的口吻,盛冬不为所动,继续讲述。
“我到了妙心方舟附近的停车场,刚下车几分钟,就看到了这两个人。”
“他们进了培训机构后,我也走了进去,顺便看了看他们打卡机的下班时间。”
我看了看车上液晶屏,“就是晚上10点?”
“是的,小武,今晚,怕是会让你有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