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怎么会有那么乱的地方?那家伙恐怕就没有收拾过这里吧!”
许多珍贵的古籍与上面的灰尘一起,被依旧穿着漆黑斗篷,始终不愿意露出脸来的少年从书架上挪下来,放在这间显得无比狭窄拥挤的书斋内,那张被硬塞进来的木质圆桌上。
突然少年捂住头跪在地上,他牙紧咬在一起,身体也在不断发抖——他似乎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而且这种痛苦几乎让他的脑颅裂开。
“果然,《赎罪录》的未来神谕章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类接受的呀!”一个显得轻快跳脱的声音响起,心情似乎不错的阿奇帕德从门外走进书斋。
他毫不在意地在满是灰尘的地毯上站定举起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幽蓝色的火焰从他的手掌中升起后化为鸟雀的形状。
这只鸟雀在书斋中盘旋飞翔,照亮沉寂在黑暗中很久的书斋。
“想想这里还是有几十年没有来过呢,真是令人怀念。”阿奇帕德一边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道,一边吹走在面前漂浮的灰尘和一些在空气中乱窜的书虫。
书斋中基本上到处都是这些麻烦的东西,如果再翻一翻的话,说不定还能看见灰蚤。
“这里应该还是有能解决我问题的书吧?毕竟这些书可是我花费很大力气找来的!如果没有用的话,还不如烧掉呢!”阿奇帕德原地转个圈,之后他在木桌旁那张积满灰尘的木椅上坐下来。
他一边翻阅那些古籍,一边用脚踹着跪在旁边的少年,完全不顾及着他感受的继续说道:“你好歹给我一点回应啊?我把你从深渊旁边的尸体堆里挖出来再带回来,可不是让你给我当仆人的!你都不了解她的话,那你还有什么用处?”
“呵,你不是说你拥有神的力量吗?那你就用神的力量去解决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问我呢?”少年吃力地回应着跟疯子没多大区别的阿奇帕德。
他的脸色因疼痛变得无比苍白,但他却依旧牵扯着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看来神的力量也不是万能的嘛!”
阿奇帕德有些不太高兴地抓住少年漆黑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地砸在圆桌的边缘。随即他一脚踩在对方的背上,用一种类似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亚摩斯,我知道你想嘲讽什么,不过我想告诉你,神的力量的确可以让我做到任何事情!我更想用自己的方法学表达我的爱意。”
“呵呵,你这样的疯子,你觉得她可能会喜欢你吗?”被阿奇帕德称作亚摩斯的少年倔强地抬起头来,对方粗鲁的动作让头上的兜帽脱落下来,他毫不在意地露出更加嘲讽和鄙夷的表情——他的外貌的确和梅西尔的父亲极其相似,只不过他看上去要稚嫩和瘦弱许多。
他是亚摩斯,但他并不是过去的亚摩斯。
“年轻的身体果然更好对吧?不然的话,你应该早就像条死狗一样趴在那里了。”阿奇帕德似乎冷静下来,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又变得像刚才那样轻快欢脱。
他放下踩在亚摩斯背上的脚,弯下腰开始用力地拍打对方的肩膀:“你我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呢,亚摩斯。现在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让你看到世界的终焉之时。”
“那我还真是感激不尽,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亚摩斯从地上爬起来随意地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重新拉起落在背后的兜帽。紧接着他从衣服贴身的包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和一块作为笔的木炭,开始记录刚刚看到的未来的碎片。
《赎罪录》是阿奇帕德利用神的力量创造出来的,除使用者外完全不知晓具体形态的武器,它赐予于使用者看见未来的能力,也会给其带来巨大的痛苦。
亚摩斯之前的几个使用者都因为无法承受日夜不停歇的头痛选择自杀。据他所知,《赎罪录》总共有七章,其中一章被上一任教皇下令销毁,还有一章在一个名为玛丽·凯诺,那个叛逃了的修女身上——据说她已经死了几百年了。
“叩,叩,叩。”
“魔术师大人,圣座说他要见您。”穿着普通的修女服的德丽蕾娜在用手指关节敲了木门三下之后恭敬地对阿奇帕德说道。
今天她似乎格外有礼貌,阿奇帕德都忍不住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估计是关于这段时间盛行的瘟疫的事情吧?我去去就回!”阿奇帕德认真整理一下全身上的衣服后快步离开了。
等阿奇帕德走远,德丽蕾娜立即冲进书斋,她无视还在旁边盯着的亚摩斯,在书架上匆忙地翻找起来。
“你想找什么?”
“阿奇帕德那家伙的日记,他的日记上面好像记载了相当重要的东西。”德丽蕾娜一边认真地翻动着那些珍贵且写着她从未见过的字体的古籍,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最后她在最里侧的书架上发现一本没有名字,仅在漆黑的封面上使用金色颜料描绘一只简陋眼睛的书。
“太好了,应该就是这个了!”
“喂,别去碰它!”
反应过来的亚摩斯明显阻止得太晚了,德丽蕾娜伸向那本书的手被一道光弹开。她立即痛苦地捂住诡异扭曲起来的手指,不甘心地后退一步紧盯着那本书。
突然,德丽蕾娜注意到那本书的封面上那只用简单线条描绘出的金色眼睛正盯着自己。
“让我来吧。”看见德丽蕾娜的惨状,微微叹了一口气的亚摩斯轻轻推开她,他从袖中抽出一根像树枝一样的东西,将它刺在那本书封面上的眼睛中。
“唧唧!”被刺中的眼睛在蠕动几下后发出细微的类似于虫鸣的哀鸣声,随后这由金色颜料所描绘出的眼睛的颜色渐渐地黯淡下去,消失在书的封面上。
松口气的亚摩斯将手中泛着诡异光泽的漆黑枝条收回到袖子中,然后把书拿下来递给德丽蕾娜:“拿去吧,阿奇帕德那个家伙一般不管这边,他应该不会知道的。”
“谢谢你,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德丽蕾娜把骨折的手指重新归位并用布条包扎好,她接过书后认真地向亚摩斯鞠躬道谢。
这时她眼中的警惕这时也比刚才少了许多,毕竟这个人已经帮助过她两次了。
“别在意,我只是看不惯阿奇帕德那个怪物。对了,我能问问你寻找阿斯帕德的日记的目的吗?”
“我想了解一些在‘安娜塔西亚’那天发生的事情。”
“‘安娜塔西亚’?”
一个陌生的词语吸引了亚摩斯的注意,他把视线集中到德丽蕾娜那张有些微红的脸上,用一种不失礼貌的语气问道:“你能给我说说你了解到的关于‘安娜塔西亚’那天发生的事情吗?”
“你居然会不知道这件事情,明明很多人都知道的……该怎么和你说呢?”
在亚摩斯过于严肃和犀利的目光的注视下,德丽蕾娜显得有些窘迫,她别过头继续说道:“你知道提箱的魔女吗?大概在几百年前,那个魔女被教皇麾下的鹰犬团抓住,并且被送上断头台进行公开处刑。”
“当那个魔女的头被砍下来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死了,可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个魔女的尸体居然自己站起来,还带着头颅逃走了!从此以后,人们把魔女被处以死刑的那一天称为安娜塔西亚之日。”
“意为‘复活之日’吗?”亚摩斯听完德丽蕾娜的讲述,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同为活着的怪物,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你更为可怕啊,梅西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