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典史和大哥离开的背影,李正峰并不怎么乐观。
已经过了 5 天时间,取证太困难了。
这个时代验不了指纹,又没有 dNA 核查,现场留下的鞋印,也不可能是凶手的。
抛开这些,还有什么证据有助于破案呢?
李正峰一边喝茶,一边搜肠刮肚地想办法。
“哼,我手下的这些捕快,在捞油水的时候,精明得跟鬼一样!”
“到了要破案办正事,全是饭桶、无能之辈!”
吴县令正在后堂发火,命案本来就是大案,死者还是朝堂中四品官员许大人的哥哥。
四品大员是什么人?
吴县令才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只要许大人动动手指,就能轻松碾死他。
留着八字胡、面容清瘦的马县丞站在一旁笑道:
“大人再这么逼下去,他们就得找替死鬼了。”
捕快们是什么水平?
这些当官的哪有不知道?
论起黑箱操作,捕快最多就是幼儿园水平,段位最高的还是在朝廷之上,其次才是各地的封疆大吏。
当然了,他们这些“百里候”的手段也不差。
吴县令冷笑道:
“要是以往也就罢了,巡考在即,回头被考核人员发现,我们屈打成招破案,那本官如何自处?”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陈典史和李捕头进了内堂,跨过门槛后,两人态度恭敬,兴奋地说道:
“大人,许员外一案已经有了眉目了,请大人准许我们再逮捕嫌疑犯。”
吴县令和马县丞相视一眼,两者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见两位大人神色不对,陈典史赶忙说道:
“大人,要您尽快许可,不然犯人可能会逃跑。”
吴县令走到陈典史的面前,大骂道:
“蠢材!”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找替死鬼!”
“你不知道就要巡考了吗?”
刑讯逼供在平日可以用,但巡考在即,会有极大的问题,特别是判处杀人案。
案件完成后,供词和证据都要上交刑部,由刑部审核,犯人才能处死。
每 3 年一度的巡考在即,官场现在气氛极为紧张,大家都在处理好身上的【苏州屎】(粤语俚语),又一边相互监督,恨不得抓住政敌的破绽。
要是杀人案被翻案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陈典史急忙辩解道:
“县令大人,您误会了,我们真的找到真凶,绝不是找替死鬼!”
【哼,你是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吗?】
吴县令在内心暗道,瞧了一眼陈典史和李捕头,说道:
“陈典史,你仔细说说。”
【也到了我人前显圣的时候了。】
陈典史站了出来:
“大人,且听我细细道来。在这案中,存在着诸多疑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陈典史将李正峰的推理,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说得绘声绘色。
一开始吴县令面带冷笑,但听着听着,神情便愈发严肃,认真地思考起来。
“有道理,有道理!”
马县丞连拍几下手掌,显得异常亢奋,
“抽丝剥茧,条理清晰,竟然能从供词和卷宗中推测出案件的始末。”
“陈典史,你近日水平有进步啊!”
虽然说还有待查证,但这一段话,无疑给迷茫的众人指明了方向。
“过奖了,过奖了。”
得到上司的夸奖,陈典史肥脸上,笑成一朵菊花。
“切。”
吴县令嗤笑一声,
“这不是你想的吧,说说看,谁跟你说的?”
沉吟半晌,陈典史按下了揽功的心思,毕竟李正峰的大哥还在身边,说道:
“大人,是李捕头的弟弟,李正峰。”
“李正峰?”
吴县令反应过来,
“是他。在不久前,【玄静司】总旗陈春找到我,要一个新人,原来是他!”
李正峰一个实习捕快而已,要不是总旗陈春提起,吴县令根本不认识。
陈春提起时,他才想起这是李捕头的弟弟。
既然能得到眼高于顶的陈春看中,那破案能力应该是不错的。
“是他那就没错了。”吴县令笑了笑,说道。
马县丞目光一闪,马上想到了前几天【玄镜司】送来的犯人,问道:
“大人,这话怎么说?”
陈典史和李正飞也侧耳倾听。
马县令笑了笑,说道:
“在几天前,【玄镜司】要求我们派人协助抓捕妖魔,最后妖魔没抓到,但他们遇到了一起命案!”
“在吴家村,一个新娘被杀。抓到凶手,多亏了李正峰的帮忙。”
“昨天陈春还找我要人,可惜了,早知道他这么有才能,怎么说,我也不会放人。”
陈典史只知道李正峰被【玄镜司】的人招揽,但根本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不对啊,一点都没道理!
这小子刚来的时候,性格憨实,不会来事!
是个愣头青,怎么转眼间就断案如神了?
捕头李正飞更是惊讶,没想到出去协助【玄镜司】的那几天,弟弟还破了命案!
也没有跟他说过。
……
陈典史和李正飞拿到缉捕令后,回到偏厅时,李正峰趴在桌子上睡觉,嘴角还流出了口水。
昨晚他想的事情太多,三更半夜后才睡觉,加上今早的一番推理,他早已困倦至极。
看到长官到来,其他捕快,想要推醒李正峰,陈典史拦住:
“让正峰睡一会吧,这几天他也不容易。”
李正飞随手挑了6个捕快,说道:
“你们跟我去一趟许宅。”
……
李正峰醒来时,县衙内已经响起了“威武”的声音。
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走向县衙大堂。
两名嫌疑人已经抓回来了,吴县令正在审讯。
公堂之上,
吴县令高踞案桌,堂下左右两侧站着衙役。
中间跪着两个人,一个身着长袍,全身散发书生气息的年轻帅哥。
另外一个则是穿着红色罗裙,饱满圆润的美貌妇人。
看到那妇人,李正峰不由得眼前一亮。
跟在蓝星上,跟电影明星相比,她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更年轻、美艳。
那美妇人脸色惊恐不安,年轻人则镇定许多。
难怪那妇人会和养子有一腿,这年轻人长得还挺斯文帅气的。
吴县令怒拍惊堂木,
“堂下何人?”
年轻男子挺了挺腰杆,说道:“草民许年。”
那妇人看了一眼许年,他递给她一个眼色,妇人也镇定了下来,说道:
“民妇冯玉儿。”
“你们两个是如何杀死许仁山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吴县令拍完惊堂木后,大喝道。
那美妇人被吓得身子一颤,睫毛抖动,面露凄苦、惶恐之色。
年轻帅哥许年大喊:
“大人何出此言?大人,冤枉啊!养父与我有大恩,草民怎么会杀他。”
“事发时你在何处?”
马县令继续问道。
“我在书房备考今年的院试(考过后,才能有秀才功名)。”
“可有人证?”
“深更半夜的,哪来人证?”
…
许进回答得条理清晰,不慌不忙。
要么他是问心无愧,要么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根据推理,李正峰更偏向后面一种可能。
许年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但同样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杀人。
推理仍然需要依托于证据,所谓疑罪从无,没有证据的推理站不住脚。
县令转头看向美妇人冯宝儿说道:
“冯玉儿,本官问你,你与许员外成亲 10 年仍然没有儿子,为了怀孕。”
“是不是许员外满足不了你,过于寂寞,因此与养子苟且,老实交代是不是你谋杀了亲夫?!”
“大人,民妇冤枉啊!”
“即使没有丈夫的骨肉,我也还是他的妻子,我怎么会杀害亲夫呢?”
冯玉儿吓了一跳,哭丧着脸,嘤嘤地哭泣起来。
……
这怎么可能审问得出真相。
李正峰在堂后,看着水灵貌美的妇人,心中一动,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