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礼部员外郎虽然享受着从五品的官阶,但往往被繁琐的行政事务所困,难以有所建树。
相比之下,提督学政虽然身处地方,却能够在科举、教育等关乎圣元朝未来的重要领域发挥重要作用,其影响力和成就感自然远非礼部员外郎所能及。
更何况礼部员外郎想要升迁到礼部郎中这一职位,提督学政这个位置几乎是必经之路。
故而不管是想下放还是想升迁的员外郎们都对这个提督学政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前些年应封府的提督学政都是其他府的学政换过来的,故而今年的学政变成了礼部下来的员外郎郑光中时,众考生们苦恼得要命。
谢清风一进客栈的门,便听到众学子们抱怨的声音。
“唉,没想到今年居然轮到咱们应封府换学政大人了。”
“就是啊,世事无常啊!”一名学子边叹气边说道。
“我把各个道的学政们喜欢的文风都写过,谁知道今年咱们居然没有轮换!唉,在下深感无力。”
还有的考生更是夸张,欲潸然泪下,“想我寒窗苦读二十余载还是童生,此次若再不中,科考之路恐怕就此断绝!”
不过也有乐观者,“诸位莫要如此悲观,往年其他州府也是由礼部的大人们担任提督学政,照样有考中秀才者。”
“是极是极!金之质也,所居之地无论焉,恒能耀其光华矣。”
谢清风进入客栈时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默默地叫上店小二帮自己把行李搬上二楼。
换学政这点对他来说倒不算什么,虽然他去年也把往年学政们喜欢的文风模仿了一遍,但他并没有把宝全部都压在这上面,到时候视题目随机应变。
因为考官喜欢的文风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永康6年有位学政特别喜欢浮夸的文风,诸位考生们便投其所好专门练习遣词造句。
谁知永康8年时,他竟然把所有辞藻华丽的文章黜落一大半,留下的大多都是比较务实的文章,令人唏嘘。
离院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客栈下面吃饭时聚集谈天说地的学子们也越来越少,大家都紧闭房门准备自己的考试。
在一股无名紧张的气氛下,院试那天终于来了。
谢清风住的那家客栈离考场并不远,走路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院试和府试的流程基本上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就是考试期间完全不能出来,吃喝拉撒都在号舍解决。
连考五天,第一场帖经,第二场墨义,第三场八股文的经义,第四场试帖诗,第五场策论。
别说,这还真是个体力活。
尤其是初春,风未暖,晓雾尚凝成霜。考场的衣服只有薄薄的一层,轻得风一吹就飘起来。
这个天气正是风寒之邪易侵犯人体的时候,在这个时代要是不慎感染了风寒,及时放弃倒还好说,若是在小号舍中强撑的话,估计小命都得丢在里面。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到此时的谢清风,他自从被系统加了20点肉体强度之后,几乎每天都会锻炼两个时辰,不然精力无处释放,晚上完全睡不着。
谢清风是个比较能熬夜的人,但主动熬夜和被动熬夜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铛铛铛”——
书吏敲响意味着开始考试的锣。
谢清风拿到试卷后,看到早已烂熟于心的句子时也并没有松懈,沉下心提笔缓慢地写着。
前四场对谢清风来说都是较为轻松的,他站起来伸伸腿扭扭腰,活动一下,终于要到最后一场策论了。
这四天考试倒是没有怎么折磨他,主要折磨他的是旁边号舍的考生。
第二场隔壁号舍的考生好像就感染了风寒,晚上不停地咳嗽,就跟破了的风箱似的。
不过感冒了咳嗽也是人之常情,谢清风倒还能忍受,最重要的是那老哥上的大便贼臭啊!
仿佛是无数个被闷坏的臭鸡蛋,混杂着腐烂的菜叶和沼泽的味道,浓郁且刺鼻。
如果不是考场内不许说话,估计谢清风真的要骂出声。
还好还好,只剩下最后一场了。
谢清风静下心继续写卷子。
题目并不长:古之善治者,必明理财之道,赋税为国家用度之基,民生疾苦之所系。赋税之制屡经变革,或轻徭薄赋而民富国强,或横征暴敛致民不聊生.......且夫为今之世,当如何酌古准今,立赋税之良规?田赋、商税、杂捐等,何者宜增,何者宜减?
题目大概意思就是让考生讨论一下税赋之制与国计民生。
圣元朝的税赋之制比较严苛的,但类比前朝却又较为宽松。
对于赋税这个题目,谢清风在考试之前就已经练习过很多次。
再次在院试考场上看见这个题目时,不知道为什么谢清风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平静感。
一点都没有压中题目的欣喜,反而是一气呵成地写完后静静地等待交卷时间书吏进来收卷。
走出考场后,谢清风唯一的想法就是终于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还不考完他感觉真的会被毒气弹给臭晕。
要不是旁边号房那名老兄最后是晕的不省人事被人抬出来的,他定要跑到他面前臭骂一顿。
真的太搞心态了。
院试考完三个月后才能出成绩,谢清风决定直接回大羊村。
反正中榜名单府城发榜几日后也会在县衙礼房里公示,到时候直接去县城看自己是否中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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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二丫拿着厚厚的信纸蹦蹦跳跳地从镇上回来,“狗儿寄信回来啦!”
“二丫,快!念念上面写着啥?”张氏连忙盖上锅盖从灶台上下来。
林娘也不择菜了,擦擦手也往二丫的方向走。
“奶!!”二丫听到张氏对她的称呼,跺跺脚表达自己的不满,“奶奶!!!不是说过好多次了嘛,叫我谢思蓁!!”
“二丫这个名字太土啦!”
“好好好,思蓁。”张氏无奈地应和道,但下一秒脱口而出的依旧是:“二丫啊,你现在是咱家的读书人,快念念你弟写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