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看来咱们不必如此悲观。”那名长胡子的夫子突然笑道,“免试的人中也有较为出众的学子。”
“李夫子,您是否是阅到那名叫谢清风学生的卷子?”邓夫子笑道。
“是也是也。”李夫子抚着自己的胡子说道,“怎么?邓兄认识此人?”
“不认识,但我监考时看过他的文章,确实有可圈可点之处。”邓夫子这话说的,将鉴文阁所有夫子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拿上来让老夫一观。”晁宏浚也好奇了。邓维的文章在圣元朝都是数一数二的水平,要不是他无心做官,早就中进士了。
能得他夸奖的文章可不多。
晁宏浚只看了前面一小段,有些皱眉,难道邓维的水平退步了?此等文章也能可圈可点?虽然此子的文笔不错,但屎盆子镶金边它也是屎盆子啊!
不过晁宏浚并没有当着众夫子的面给邓维下不来台,只是默默地将此子的文章放在一边道,“尚可。”
“欸——院长,您还没看完呢!!”邓维和李夫子同时说道。
邓维尤其不顾礼节,径直走到晁宏浚的书桌面前把谢清风的卷子放回晁宏浚的视野中,“您静下心往后面看,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吧.......”晁宏浚无奈道,自己三请四请来的教书先生对自己无礼怎么办?宠着呗!
晁宏浚发现他越看到后面,就越沉浸。
所言之事皆切中时弊,并非空泛之谈,后面的每一言皆似利箭切中要害。
阅罢,晁宏浚微微颔首,眼中光彩熠熠,留下四个字的评价,“言之有物。”
连晁宏浚都给予此篇文章如此高度的评价,其他的夫子就更加好奇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眼巴巴地也想看。
谢清风的试卷就这么被发下去供夫子们传阅,在看前面一小段的时,众夫子们都有些皱眉,但随着往后阅读,他们的目光皆为之一凝,神色愈渐郑重。
看完后,只剩一句:甚好!
如若要形容他们看谢清风这篇策论心路历程的话,那就是:第一眼——屎。
第二眼——镶了金边的屎。
第三眼——巧克力。
第四眼——做得像屎的巧克力。
若是往常学子遇到这个题目的策论,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减税和兴修水利来写,但是都太空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是真的难。
而谢清风前面和那些学子们的车轱辘话说得都差不多,但后面他却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提出的这两条论点是真的能在圣元朝贯彻实施的。
他说其实大多数圣元朝的百姓虽然每日都和庄稼打交道,但其实并不算很精通种田,只是模仿前代人种田的方法。
官府可以雇佣一些经验丰富或者田产量丰富的老农向百姓们传授耕作方法,他说的那什么用粪便来肥沃土地的法子并不是每个农民都会用。
还有那什么田埂引水,听起来好像真的能成功实施。
因为圣元朝已经实施了均田制,南方的水稻不比北方的小麦,水稻最缺的就是水,很多农民都是用牛车拉水,甚至人力挑水灌溉。
若是田埂引水真的能实施,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啊!
不过这些都只是谢清风一人之言,具体能否实施还要具体实践,不能贸然推广。
但就这些创新的举措,就已经让众夫子们跃跃欲试想向上面进言了,纷纷用期待的眼神望向晁院长。
能够随时直接给圣上书信的也就眼前这位了。
晁宏浚依旧不急不慢道,“不急不急。”
行吧,众夫子们也无法,晁院长有自己的划算。
不知是不是今年免试的人过多的缘故,夫子们阅卷的效率很快,第三天就出了成绩。
上榜的学子们高兴得要命,恨不得连蹦三尺高。但有上榜的自然就有失败的,落榜的学子们眼神落寞,回到宿舍内默默收拾床铺回家。
谢清风他们宿舍只有他和连意致留了下来。
“可以啊!清风,居然拿下第二名!”连意致试图和谢清风勾肩搭背,“看来咱俩都能进甲一班。”
谢清风立马躲过连意致搂过来的手臂道,“甚好甚好。”
不知为何连意致老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的,时不时就想把他那对爪子往他肩膀上放,他很不习惯。
“第一名我好像听我爹说过名字,是青州府的府试案首。”连意致见谢清风又躲过他的勾肩搭背邀请,有些委屈巴巴道。
“难怪,应该是很有实力的人呢。”能得府案首的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今日和明日书院放假,走!我请客,咱们去山下搓一顿!”连意致一谈到下山就可兴奋了。
“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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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色的宫墙高耸入云,宫殿林立,雕梁画栋,檐角飞翘,殿顶之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宫殿内部金碧辉煌,巨大的立柱上缠绕着金色盘龙,气势磅礴。而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却皱起眉头,将奏折扔到地上,冷哼一声,“哼!他们还真敢?!”
此人便是圣元朝的皇帝,萧康元。
萧康元一袭龙袍,金丝游走于锦缎之上,袍上之龙栩栩如生,张牙舞爪尽显帝王威严。
他身后的太监梅建安吓得连忙下跪,尖着嗓子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萧康元的眼神看似平静,却暗藏波澜,“让戚宾白给朕滚过来!”
戚宾白是内阁文华殿大学士。
“喏,皇上。”太监梅建安马上跑出去。
气氛凝重如冰,戚宾白进殿后不明所以,跪拜后皇帝迟迟未叫他起来。
萧康元高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视着戚宾白,“看看那折子,你们是想断朕圣元朝的根?”
戚宾白爬起来捡起那个折子看完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颤抖着声音道,“陛下息怒,臣......臣完全不知情呐!”
“不知情?寒鸦书院招贰佰余人,将近百人免试,你不知情?”
“朕是瞎子吗?!还是你们这些世家大族自视甚高?要不然朕这龙椅给你们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