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课结束,钱越不走学子门也不敢先走,都乖乖坐在位置上,王万里认真的整理好自己的笔墨,这时钱越突然走过来。
王万里以为是自己上课太积极了都吸引了先生的注意得了好感,立刻正襟危坐起来。然后钱越走近还差一步就突然换了一个方向,面朝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那宁。
王万里:!
王万里一时间尴尬得八百个假动作。
钱越伸出手叩了叩那宁的桌子。按理说都要与那大小姐那浮辛和离了的钱越应当远离那家人的,可钱越偏偏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那宁的事儿。
那宁睡梦被打扰,不耐烦得骂骂咧咧睁眼,看到是钱越,随即脱口而出一句“晦气!”一脚踹开桌子:“有事儿?!”
钱越额上青筋暴起,十分看不起这个那时的弟弟,“作为学子,不尊师重道,课上不认真听讲,现在又对我语气不佳,言语间尽是纨绔不堪,那宁,这是一个学子该守的礼节吗!”
那宁眼皮一掀,有些好笑,明明他是平等的不尊重每一个书院的先生好嘛!以为自己与那家有点关系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
“不佳?对你?少自作多情了。”
那宁瞥头问了王万里一句:“下堂了?”
王万里刚点完头,那宁就薅起王万里的衣领就要往外走,“走,用饭去!”
王万里:!
王万里连忙抱起自己和那宁的笈囊(书袋)跟着往外走。
这下课堂里,学子们面面相觑。那宁在书院里天不怕地不怕也就算了,那个新来的竟然也跟着出去了?他怎么敢?
钱越垂在双腿两侧的拳头紧紧捏住,发出骨头的咔嚓声。
……
消息传到宇文肖玉耳朵里,瞬间捏碎了一颗核桃。在旁边看着大夫给宇文肖玉包扎的谭溱吓了一跳,赶紧踢了一脚传信息的孙闫:“就这?”
孙闫:“……昂?”
……
饭堂里,最佳干饭的两个桌位没人坐,反而其他座位上挤满了人,一条长凳坐五个人!
“小叔子,你在书院的地位挺大的嘛。”
那宁白了他一眼,端着碗坐下,大快朵颐。王万里“不经意的”观察了一下,别人的碗里都是标准的三菜一汤其中还是简简单单的一荤两素,而他和那宁碗里都是荤菜,甚至分量也比他们多!
“吃你的!”
王万里没说话,埋头苦干就是吃。真是,这待遇比在那时身边待着都要好,何况还在军营里吃了三年的窝窝头,一对比就是天上地下!
突然,一个汤碗从天而降,眼见着汤就要洒下来,王万里眼疾手快抄起笈囊在那宁头上飞速旋转,像一只撑起来的伞一样挡住了滚烫的汤汁。
王万里环顾四周,所有人鸦雀无声却又都面面相觑,飞来横祸他们肯定有人看到了,但迫于压力无人敢站出来。
王万里坐回座位,看着有些惊愕的那宁,问:“没事,不过你……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啊!”
一向毒舌的那宁突然夸人,把王万里整不会了,刚想谦虚一下就听到那宁又毒起来了:“这是在军营里练了多久啊,身材如何?管不得我姐要把你送过去呢,原来身材一定没现在好吧……你是不是没有满足我姐所以才……”
那宁声音越来越小,听得王万里脸红耳赤。当即给那宁来了一个暴栗,咬牙切齿:“这是大人的事!”
王万里的声音也小,周围的人听不到说话内容,但他们看到了这个新来的学子动手打了那少爷,而那少爷竟然没有发怒!
“咦~才大我几岁啊,耀武扬威的,还大人,我姐承不承认还另说,说不定……还嫌弃你呢~”
这句话戳中了王万里的心事,他以前身材确实不不怎样,现在脸上有疤又黢黑 ,是个正常的闺门小姐都看不上 ,王万里也敏锐的发现现在他与那时都不如以前亲密了……
“黢黑的呆子!”
见王万里愣住,那宁又是一脸嫌弃。
竟然就这样被唬住了,一点都不信任姐姐呢。
汤碗的事,那宁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除了宇文肖玉的跟班,旁人没这胆子!
遣走了王万里,那宁就偷偷溜进了沁云斋甲字三号房,摸到钱越的床位,从背后的小竹篓里倒出五六条小蛇。
“乖乖~都靠你们了!”
不就是替钱越出气吗?我让你更气!
那宁做完这些,又偷偷把小竹篓藏在孙闫的学舍里。
王万里待在学舍安安静静地抄文章,只见那宁突然跑进来拉着王万里就要走 :“想家了吧,想我姐了吧,不用回答,我知道你想!走,咱回家!”
王万里:!
不是,他才来书院第二天,还没到修沐的时候呢!
最终王万里没能犟得过那宁,跟着回那府了,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想念那时了。
心以看着偷偷跑回来的哥俩儿,眼角直抽搐。
“胡闹!快回书院,要是让主子知道你们回来了非得让你们扒层皮不可!”
然而那宁只是淡定的远远看了一眼那时的书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王万里向前推了一把,立刻脚底抹油跑出了那府!
王万里:!
王万里被推的很突然,身体向前扑,心以反应过来立刻闪开,双手抱胸,一副我没碰到你你别讹我的表情。
“姑爷,回去罢,惹恼了主子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王万里心里苦。他倒是想回去,可云上书院离那府远,光是路程就要了两个时辰,如今已经到了那府再折回去根本来不及,先生学监们早就发现他俩不见了,现在回去也是酷刑啊!
心以不忍直视,刚想嘲笑一下目光就突然瞥见来者,于是心以立马严肃、刚正不阿起来:
“这事怕是少爷来了也救不了你了,去找主子求求饶兴许还有转机。”
王万里:?
王万里爬起来,拍拍泥灰:“不是说主子要扒我皮吗,主子那么冷血无情、生人勿近的鬼样子,怎么可能还有转机?”
心以:……我的爷啊!你咋还添油加醋的啊!
心以擦了擦冷汗,礼貌微笑:“怎么会?主子最疼姑爷了!”
王万里:……!
有诈!总感觉心以在对话时的目光不在他身上,王万里倏然转头!
只见那时一身赤红,肩上是毛茸茸的裘皮,手里捧着包了绒的汤婆子,金色的纹理缠绕在衣襟和袖口 ,黑色的绣线在衣袍角绣出双鹤祥云,衿贵里透着浓郁的典雅,出尘脱俗般不染烟火又极尽奢华。
王万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除了惊艳,心里的落差一点点也在心里放大了。还有……刚刚他好像说了主子的坏话!
“主……主子?”
那时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的绕道而行,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一般。
主子是……生气了?
那时旁边抱着账本的小侍女枝枝疯狂向心以使眼色。天知道自己被小姐临时叫过来跑腿的时候有多崩溃,小姐全场没有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气氛压抑得不行,时不时下一秒被后一道寒意升起,就知道自己是有地方做错了,可她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啊!更可怕的是,就在刚刚跟着小姐走过来不小心撞见了王万里偷回府被心以姐训的时候,小姐的身上简直冷得要凝结出冰来!
心以看着枝枝面部扭曲的:这活儿老娘不干了,阴晴不定的小姐忒吓人了,再下去老娘就要去下去见祖宗了!
心以潇洒背过身,不看枝枝,然后枝枝含着泪咬着牙恶狠狠瞪了一眼心以跟在那时后面走了。
王万里低着头闷闷不乐,应当是被那时刚刚的模样吓着了。于是心以怂恿道:“主子不会生你气的,哄哄就好了。”
王万里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心以:“说得好像你哄过似的!”
心以:……她的确没有哄过,但云岫哄过,主子对王万里不一样,应该更好哄吧?
可王万里还是怯懦了,回忆起这几天与那时的相处,是真的没有以前亲密了。明明自己不如以前还看了,这样的自己就好像一个带着对方愧疚的累赘,只要有一点星星之火,就会点燃一场硝烟,比如……刚刚他口无遮拦。
“pia!”王万里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想清醒些,却发现自己陷得太深……
远远站着的心以没有管他,瞧了瞧那时走掉的方向,笑出声:“黢黑的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