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下后,潮湿的被子,散发阵阵降酸腐的味道,刺激得周兴国根本睡不着。
夜越来越静,最后连外面的脚步声也彻底消失。
想到前几天还在家里,有父母的陪伴,虽然有时唠叨些,可这时却觉得那么亲切。有温暖的被窝,虽然那被窝有些凌乱些,但至少干燥暖和。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以为已经睡着的工友突然悄悄道:“你是四川哪里的”?
“永安市的,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小声些,不让说话,我是合川的,倒是不远”。
周兴国其实并不知道合川具体在哪个方向,倒是有点印象,好像听人提到过,感觉确实不远。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本来是来看望一个同学,他在部队,结果遇到这里一个招工的,就来了”。
“你什么名字”?
“周兴国,你呢”
“我叫范文勇,也是被他们骗来的”。
“为什么说是骗来的”?
“他们是不是说每月工资二千八,还有年终奖,还包吃包住”。
“嗯,是这么说的”。
“包吃包住倒是真的,吃的你也见到了,和猪食差不多,睡的地方你也感受到了,觉得不舒服吧”。
“那菜我根本就没有吃,这被子太潮了,我根本睡不着”。
“以后会吃的,也会睡着的”。
“一直这样吗”?
“一直这样算好的,干活慢了,违反他规定随时可能挨打”。
“这到底是哪里”?
“好像叫大罔村”。
“周末能出去吗”,他还想着去见黄小松。
“出去,我做梦都想出去”。
“为什么出不去,不是说每周有一天假吗”。
“每周确实是有一天假,但只能待在这厂里”。
“怎么这样?不是说不干随时可以走吗”?
“走,你能走哪里去,这四周全是高大的围墙,让你跑,你也跑不出去”。
“过年总会让回去吧”?
“你想多了,我已经说了,我们是被骗来的,这里面干活的人基本上都是被骗来的。不但回不去,工资也没有”。
“啊!怎么这样”?周兴国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出不去他可以不出去,睡的地方差他可以忍受,吃差一点也可以忍。
但没有工钱这怎么忍?
范文勇暗道糟了,还没有来的及说话,那扇破木门被一脚踢开。
“不知道不允许说话吗?是不是想找打”,一个声音在门口恶狠狠地吼道。
屋子一片安静。
“再让我听到说话,自己爬出来,不睡屋里就到外面来睡”,说完已经转身离开。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周兴国知道范文勇也还没有睡着,因为那呼吸声没有变化。
“那怎么办”?周兴国把声音压的极低极低,还是问出来了他这时最想问的问题。
“我来了三个多月了,天天都在想怎么办。不过…”。
“有办法”?
“别高兴的太早,我私下听他们说,在这里一般干上三四年就会让你走”。
没有工资,别说三四年,现在三四天周兴国也不想待下去。
第二天,范文勇领着周兴国去了工地。
他们的任务主要是搬砖,把烧好的砖从窑洞搬出来,又把没有烧的砖搬进去。
这里很大,到处都是砖窑,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