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满脸苦笑,他心里有个猜测,不过没必要跟这位闲散福王细说。
只是这位皇帝老儿真是一刻不让他闲着,好似怕他随时要溜号似的,追着他来,拉去上班。
谁能想到,都穿越了,还要上班?
难道就不怕他是个奸恶之徒,捅个大窟窿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陈辰家世清白,以九五至尊的能力,查他这么一个妾生子,应该不会很难。
没得选,应付了福王两句,唐辰跟着门子出了庭院,来到门房。
还未走进门房,便看到三个气宇轩昂的锦衣虎扑大汉,驻足在门房门外闲聊,眼神不时地向二道角门这边看来。
见到一身锦衣的唐辰跟着门子出来,他们初时还不在意,以为是那家的孩子来找福王玩耍,没曾想那门子引着唐辰,笔直地向他们走来。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这个瘦弱的好似鸡仔的少年郎,就是他们的新任旗牌官。
“旗牌官竟然是个孩子?!”
三人互相对视,迅速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懂的眼神,等到唐辰已经走到面前了,才慌忙对着他拱手作揖行礼。
“禁卫军东城所卫,赵起元。”
“钱大通。”
“李荣。”
“见过唐旗牌。”
“免礼。”唐辰抬手虚抬一下,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旗牌官到底是多大的官职,不过见到手底下还有三两个听使唤的人,倒也乐的开心。
不是纯牛马,恕未蒙面的皇帝老儿也不算太抠搜。
“禁卫军里这么急吗?我还以为明天去应卯呢。”
年长一些的赵起元显然是三人中的大哥,听到他的问话,当即上前一步拱手道:
“回唐旗牌的话,今日刑部衙门三堂会审苏丘知府挪用税赋一案,皇上明旨禁卫军东城所堂上旁听。
陆统领点了我们这个旗牌去,时间紧,属下等久不见旗牌来应卯,不得不上门来请唐旗牌。”
唐辰听的一愣,立时想明白其中关窍,看样子自己在诏狱里的一言一行,已经被里面的狱卒上报给了皇宫那位,就是不知给那位说了多少。
让当今圣上生拉入局中,对想要借机跻身上层的野心家来说,或许是个好事。
可对于一心想要躺平数小钱钱的唐辰来说,就有点强人所难。
还是话说的太多了。
“祸从口出,看来古人诚不欺我啊。”
唐辰蔚然长叹一声,抬头对三位禁卫军卒道:“原来如此,那需要我准备点什么吗?”
赵起元示意另外两个同僚,捧出官服,解释道:
“旗牌官的虎扑服我们已经带来了,只是我们不知旗牌年龄,带的衣服可能会有些不合身。”
唐辰看了看那类似电视剧里锦衣卫飞鱼服的禁卫军官服,不用试穿,也知道型号比他现在的身板大的多。
“算了,先不穿了,改天改改再穿,把那腰刀和腰牌给我就行。”
赵起元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见唐辰不甚在意地接过禁卫军官服,随手交给跟来的福王府门子,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唐辰没注意到这么细致的神情变化,接过腰刀和腰牌,想要学着他们的样子挂在腰上。
却发现腰刀快赶上他现在的腿长了,挂腰上,刀鞘的一端就会随着他的走动,时不时碰到地面,踢踢踏踏的,走路还挡脚,甚是不方便,不得已只能摘下来,抱在怀中。
至于铜制腰牌,除了写着官名外,唯一让唐辰留意的是,腰牌背面写着的‘代天巡捕’四个鎏金大字,着实让他内心小小震惊一下。
禁不住脱口问道:“禁卫军这么大的权利吗?”
赵起元忙回道:
“我们禁卫军全称是:提督九门警禁护卫巡捕衙门。
名义上归属五城兵马司管辖,分为东西南三个城所。
南城所主要负责京城九门护卫警戒巡逻,城门开启夜间巡逻打更等事。
西城所主管仪仗,以及护卫宫城,诏狱管理等事。
我们东城所,便主管缉拿巡捕,经常参与一些钦命的大案要案,监察百官。
三城所中属我们东城所权力最大。”
“哦,九门提督管理锦衣卫,不怕造反吗?”唐辰脱口而出熟知的辫子戏里名称。
三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黑沉,赵起元忙解释道:
“唐旗牌莫要开这等灭九族的玩笑,五城指挥使自老统领去世后,一直空缺,目前由我们东城所的陆良,陆统领代管。
陆统领世代忠良,为陛下尽忠,在所不辞,岂有不臣之心?”
唐辰笑笑,随手将铜牌塞进腰带中,“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不必在意。”
赵起元特别提醒道:
“唐旗牌既领了官身,还是莫要再开这等灭九族的玩笑的好,毕竟我们东城所上下选的皆是京城良家子,本身就有监察百官言行之责。
许多同僚还都是与国同休的功勋之后,对大郑的忠心可鉴日月。”
唐辰愣了愣,没想到随口一句话会引得众人变颜变色,看三名禁卫军卒严肃模样,不似玩笑。
又一次惊觉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皇权至上的社会中,言行真可会引发灾祸的。
当即,抱拳拱手作揖,道:“失言了,请三位莫怪。”
钱大通忙躬身抱拳打圆场道:
“唐旗牌年纪小,还未熟悉我们禁卫军的行事,一时失言也在情理之中。
这天时不早了,堂审要开了,我们是不是该先去刑部报到?”
好嘛,这是将唐辰当做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了。
童言无忌嘛。
“哦,好!”唐辰没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点头称是,回头对门子交代道,“麻烦小公公,回头找个绣娘,将这官服按照我的尺寸改改。”
“是。”那门子忙应承下来,对待这位被福王奉为座上宾的小唐先生,万分殷勤。
不殷勤不行啊,他投进去的钱还没吃到利息呢,要不是得了魏总管的信儿,他也如那帮没眼力见的人一般,以为这位小爷进入那诏狱就出不来了。
还是关键时刻,他干爹魏忠贤说了一句,“那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让他打消了提银出来的念头。
果然,没过三天,谁也没想到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诏狱里面关了三天的唐小爷,愣是半根头发都没掉,就这么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不但完整地出来了,看样子还得了个官身。
令人谈虎色变的禁卫军东城所旗牌官。
这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吗?
京城谁人不知那是一群活阎王。
还是干爹说得对,京城这么多官宦子弟,就这么一位让他老人家看不透。
蝎子粑粑独一份。
不管咋说,先抱上大腿再说。
唐辰不在乎一个门子的想法,如今没有自己住宿地,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又被他骂走了,陈府指定回不去,他也不想回去。
只能寄人篱下,先借用福王的人办事。
随手从自己袖子里掏出在诏狱中没用上的,一两散碎银子,塞到门子手里,“劳烦你,费心了。”
“哎哟,小唐先生,这话怎么说的,你这……”门子假模假式地想要推拒回去。
却被唐辰一把握住了手,佯装生气道:“拿着,不拿,便是拿我当外人。”
“这…奴才谢小唐先生赏。”那门子既惊且喜地握紧银子,点头哈腰道,“奴才这就去找手艺最好的绣娘给小唐先生改官服,您应卯回来就能穿上新的。”
“多谢了!”唐辰微笑一抱拳,抓起腰牌和腰刀,招呼一声,带着三位手下向刑部衙门走去。
他的这一番操作着实将三个禁卫军卒给整懵逼了。
来时,只听说寄住在福王别院,是福王的座上宾,可即便福王在京城再没什么势力,也不用一个客卿给门子使银子。
这多少有点倒反天罡啊!
再说了,他们禁卫军提督九门,在京城里只有别人贿赂他们的份儿,哪有他们贿赂他人的道理。
你看把那门子乐的,都能看到后槽牙了。
“小唐先生慢走啊!注意脚下,刑部在胡同口的左手边,转个弯就到。”
你听听,人都走出十多米了,还主动招呼呢。
赵起元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将这个少年郎归咎于还是个初通事务,口无遮拦,又不懂礼节的孩子。
只是不知这位小爷又是那个勋贵家族的纨绔子弟,来他们东城所镀金的。
在这样一个啥事不懂的孩子,手底下做事,不知是福还是祸。
三人长叹一声,跟上唐辰的脚步,向着刑部衙门走去。
心里打定主意,等今日堂审结束,就向陆统领辞了差事去。
他们三个再在衙门里坐冷板凳,也比跟着一位四六不通的孩子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