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写,成天没个正形,像什么样子,朝堂上都敢偷吃东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明良帝抄起旁边的镇尺,敲了一下福王的手臂,训斥一声。
福王讷讷的不敢发一言,但还是偷偷用眼神瞪了唐辰一眼。
瞪的他莫名其妙。
明良帝训斥完自己的儿子,好整以暇地问唐辰道:“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准备怎么收场?”
“全凭陛下做主。”作为资深置业顾问的唐辰,揣摩客户心理本就看家本事,从单独被留下,到独自面圣的机会,哪里还看不出明良帝已经有了对他的安排。
领导问你看法,不是真的要你的看法,而是要你的态度。
唐辰态度恭敬,对上尤其如此,忠心谈不上,主要是这条大腿够粗,可以让现阶段的他横着走,这就足够了。
韦爵爷当年就是紧抱着小玄子大腿,才无往不利的,向前辈学习可以少走弯路。
明良帝对唐辰的态度很满意,觉得这小子行事是张狂了一些,但对皇家还是比较忠诚的,不像某些人,他还没死呢,就争相着去拜下一个码头。
“你去查苏丘失窃的钱粮吧,给朕查清楚,那些钱粮到地去哪儿了?”
唐辰听的一愣,那不是在朝堂让陆良去查了,怎么还让他去查?
“陆良在明,估计他查不出什么,你在暗,能查的东西会多一些,朕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盗取朕的钱粮?”
“是,哦,臣遵旨。”唐辰想了想,这好像让他成钦差了……吧?
“钱大通他们三个,你继续带着,这次他们会全力配合你行事,但是不准再给朕捅大篓子,否则朕也护不住你,明白吗?”
明良帝严厉的警告声,让唐辰听出了杀意。
“是,臣明白。”
他哪里还不明白,皇上不放心他,还要继续派人监视他。
所谓帝王擅术,不过是谁也不信而已。
明良帝点了点头,语气随意地说道:
“明白就好,回头让魏忠贤将卖中举名额的钱,交到内库里来。”
“啊。”
这次不是唐辰喊的,而是福王肉痛似的惨叫一声。
“啊,什么啊,拿朕的科举卖的钱,不该归朕吗?”
明良帝怒瞪福王一眼,苦瓜着脸的福王,不知哪来的勇气,不怕死地喏喏说了一句,“那也至少给儿臣留点啊,一下子都收走,就啥也没了。”
明良帝随意道:“那不是还有三个没收上来的吗?你们去要回来,不就是你们的了。
还有,回头让魏忠贤将你那些吃利是的钱,也交到内库来。”
“那不行。”福王一听连老底都要给他收走,当即就不干了。
“什么行不行的,你还跟朕讨价还价上了,你一个小孩子要那么多钱干嘛?”明良帝厉喝道。
“我不光收钱,我还要给他们发利钱呢,你都收走了,我还怎么发利钱,到时候他们都来找我要钱,我拿什么给?”
福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和明良帝据理力争,道:
“再说,我只比我二哥小两岁,他都能独立支应自己府里的事,我为什么不行,再过半年我也就大婚了,手里没钱多让人笑话。”
明良帝气急反笑:“你大婚是朕花钱,跟你手里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
“就是不行,科举的那些钱,你收走就收走了,毕竟是卖名额的来的,可那些人家存放在我这儿的钱,你就是不能收走,你收走了,失信的是儿臣,到时候我的名声都坏了,这不行,坚决不行。”
福王油盐不进,就是摇头,皇命祖训也不抄了,咬死不放。
跪在地上的唐辰听着想笑,心说你们两父子能不能等我走了再吵,这样当着他这个外人吵,很失体统的。
万一传扬出去,皇家有失颜面事小,他的小命有可能不保事大。
明良帝似乎终于想起,御书房中不止他们父子,气的冷哼一声,没再继续跟福王这个不孝子掰扯,转而冲着身旁的钱大通吩咐道:
“你带唐爱卿下去,将朕交代给你的事,跟他说说。”
“是,微臣告退。”钱大通也很尴尬,父子俩吵,他不知劝谁。
整个皇宫里,估计也只有福王敢这么跟皇帝吵了。
独宠六宫,冠绝诸子之上,果真名不虚传,今天也算大开眼界。
“微臣告退。”
唐辰巴不得早走。
那个庞氏骗局敛到财,在魏忠贤问他解决之法时,他就知道福王保不住。
降维打击的敛财速度,超过当前市面上所有敛财方法,明良帝不动心都不可能。
真金白银是实打实的钱啊。
“唐辰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眼看马上要将到手的钱财都给收走,福王气的扔下毛笔,也不抄书了,拉起唐辰便走。
明良帝大胖脸立刻便黑了。
“胡闹,你个逆子给朕站住,敢给朕甩脸子,当朕不敢打你不成?”
“哼!”福王一眼都不看他,拉着唐辰向御书房外走去。
钱大通仓皇跟上,只是在他刚迈出门槛时,一盏青花瓷杯,啪嗒一声,砸碎在门窗棂上,吓的他慌忙又加快脚步。
“殿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唐辰瞧着绷着大胖脸的福王,小声劝慰道。
然而,福王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听的他目瞪口呆。
“没事,等会儿,我娘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一阵,就没事了。”
皇家贵胄,还可以这样,这跟市井小民没什么区别啊?
福王看出他的困惑,苦笑一笑道:“我也只是说说,当然不止如此,这里面涉及宫闱之事,你还是不要探听了,对于你没好处。”
唐辰慌忙点头,不敢保证死了会不会重新穿越的情况下,他还是紧着自己的小命为好。
没必要浪费在这样的八卦事上。
只是走了几步,福王突然惊叫一声,面色变幻,扭头盯着他道:
“唉呀,出来的急,忘了给你索要一官半职了,父皇真抠门,哪有让人干活不给官做的。”
便在此时,跟在身后的钱大通忙紧走两步,走到二人身边道:
“启禀殿下,皇上对唐旗牌确有任命,在小臣这里。”
他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份黄绢中旨,交由福王查看。
“江宁东城所总旗?一下子出京城了,这不是贬职吗?不行,我去找父皇,怎么也得要个统领才行。”
福王看了一眼,便像炸毛的猪,转头要再回御书房。
恃宠而骄可要不得,唐辰见势不好,忙一把拉住他,劝慰道:
“殿下,殿下,这样正好,这样正好,不引人注意,还能做事,已经很好了,很好了。”
“我就是气不过,一下子收走我那么多钱,还不给好处,买个指挥使也用不了二十万两吧。”
福王口无遮拦地瞎嚷嚷着,吓的钱大通等一应侍从,根本不敢凑上前来。
唐辰笑着安慰道:“够了,够了,这不是还有我嘛,区区二十万而已,有我,殿下还怕没钱花?”
这么一说,福王顿时乐了,“对哟,哈哈,有你在,本宫还能怕没钱?走,走,我们赶紧出宫,出宫才能找钱。”
唐辰被福王拉着向前急走,不过他没忘了自己的差事,转头问钱大通道:
“除了暗中调查钱粮之外,皇上还给我安排了什么?”
“还有关于孙嵋的事。”钱大通忙紧走几步,跟上小声道。
唐辰皱了皱眉,“她陪着她爹回去就好了,还能有什么事?”
钱大通为难地看了看那些随从,确认那些太监跟他们保持了距离,身边只有福王殿下,才小声道:
“您给她造的名声太大了,再加上大闹科场,敲登闻鼓那么一出,她隐隐成了当今清流名士的代表。
如果她不参加本次重考,造成的影响恐怕不亚于太祖皇帝更改春秋闱的时间,会影响一大批读书人。
可咱们知道她又是一名女子,这就难办了,陛下说让你想办法解决。”
旁边的福王听的两眼圆瞪,匆忙环顾一圈,冲着那些随侍的小太监呵斥一声,“都给本宫滚远点,不准跟过来。”
呵斥完他们,才小声凑上前道:
“你们说的是谁?孙诗仙吗?他是个女的?
我的天呢,你,你这也太大胆了,你知道我娘现在天天捧着孙诗仙的诗词在读,还说只有文曲星下凡才能做出这样的诗。
你,你现在告诉我,他是个女的!
你这家伙是生了多大的胆子,敢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唐辰笑了笑,“这有什么大惊小怪,既然如此,那让她参加科举就好了,反正她也正想试试自己本事呢。”
闻听此言,福王和钱大通同时皱眉,不说怎么操作让她进考场的事,单说让一名女子考科举,便对他们来说无异惊世骇俗。
“别大惊小怪,又不一定考中,你们就当不知道,我去安排吧。”
唐辰笑着宽慰一声,将话题轻轻揭过,转头朝福王道:
“殿下,我们还是多想想怎么弄钱吧,再弄个二十万两如何?。”
一听这话福王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哈喇子,眉开眼笑地道:
“哼哼,说,咱们接下来要去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