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合称三法司。
是大郑皇朝最位高权重的司法机构,其地位举足轻重,令人敬畏有加。
三所衙门紧紧相依着朱雀大街,坐落在皇城午门的西侧。
其间有一条专门的衙门胡同,宛如一条细长的丝线,自北向南依次串联起这三座庄严肃穆的官署。
而在这三者之中,尤以坐落于最北端的刑部衙门最为威严赫赫,声名远扬。
其中尤以位于最北边的刑部衙门最具威赫,天下讼事无不由其裁决,下辖的六扇门捕快更是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小儿止啼。
平日除了一些任职的官吏进出外,甚少有普通百姓在此逗留驻足。
但今儿个,衙门胡同这里分外热闹,如同庙会赶大集般。
原因无他,皆因一名戴罪官员袒胸露背地在大街上状若疯癫,旁若无人地唱大戏,咿咿呀呀的戏腔,高亢婉转,引的众多好事之徒来此瞧热闹。
许多浪荡子起哄叫好声不断。
那犯官疯疯癫癫滑稽百出的丑态样子,时不时引的众百姓放肆大笑。
然而,又因为他身份太过特殊,使得押送他的衙役不便动粗,只能任由他百般磨蹭着向刑部衙门口挪。
刑部三班衙役不得不派出各自帮闲,净街赶人,维持秩序。
即便如此,胡同内外,依旧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可就在众衙役焦头烂额时,忽听起哄叫好声,高喊一句:
“来,再唱一个,唱一个,大爷有赏。”
其他人听到这声呼喊,犹如点燃了炮仗,起哄劲头更盛,场面顿时更加混乱,就连维持秩序的帮闲也一个两个被撞的东倒西歪。
“快,快将他押进去,别让他再唱了。”
“我倒是想,可拉不动啊!”
“拉不动,不会多派两个人?”
“快点,你,还有你,一起将他架起来,抬进去。”
刑部衙门的几个差役匆忙上前,连拖带拽将场中这位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犯官,像架猪似的架起,朝着刑部大门里急走。
那个犯官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墨笔,抹的那眉毛比杠子还粗,斜飞到发髻中,好似猛张飞重生。
即便如此,他犹自不停地咿呀唱着:
“若是放了本太爷,
我保你发财把官升,
否则,把你赶出燕京城!!”
唐辰来到衙门口时,正看到孙山如年猪般,被众衙役抬进刑部大门。
围观百姓跟着起哄架秧子,场面几度混乱。
为免被殃及池鱼,唐辰没有贸然上前,而是躲在人群后面,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也不急着亮明身份,更不急着去大堂听审。
时不时地还跟着看热闹的百姓起哄:
“再来一个。”
“…”
倒是一路跟过来的赵钱李三人,看着这位小爷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心里都不由的七上八下地打鼓。
“让我们过去,禁卫军公干。”
赵起元的声音被孙山突然一个婉转高音,淹没在叫好声中。
李荣贴耳问赵起元道:“元哥,这位什么路数?行不行?”
“不知道,陆统领没说他出身那个勋贵府上,只说他是福王殿下的一个重要宾客,让我们不要怠慢。”赵起元也看不懂这位小爷的路数,行贿门子,跟着无知百姓胡闹,总感觉其行事处处透着股孩子气。
“姓唐?朝堂里有那位官老爷姓唐吗?”钱大通摸着下巴问道。
李荣附和道:“好像后军都督姓唐,其他的不太记得了,只是那位唐将军七八十岁了,而且只有两个女儿,都早已嫁人,难道还有一个这么小的儿子吗?”
钱大通煞有介事地道:“唉,那可说不定,六十还能生子呢,万一唐将军老当益壮,老来得子呢?要不回头我去后军都督府打听打听,看看这位小爷是镇海侯的第几个儿子?这行事,做派,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来我们这儿混资历的。”
李荣不甚认可地转头,问赵起元道:“唉,元哥,你的一个表哥不是给陆统领当亲卫吗?他没给你透露过这位小爷的底细?”
赵起元注意着三人说话声音,别传到那位小爷耳中,贴近二人耳边压低了声道:
“我问过表哥,表哥说听吩咐做事就行,跟着这位小爷比在衙门里看档案库有前途,再问具体的他就不告诉我了,说事涉机密,少知为妙。”
“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李荣和钱大通望着与看热闹的百姓一起起哄叫嚷的唐辰,不约而同陷入沉思。
就在衙门口的混乱一度将要失控时,忽听锵啷一声,长刀出鞘。
“所有人听令!”
“拔刀!”
“敢进三步者,斩!”
一声厉喝,长刀出鞘,寒光凛冽,瞬间将烦乱的场面镇住。
围观的百姓,齐刷刷向后退了一步。
唐辰在众人裹挟下,也向后退了一步,若不是见机的快,差点就摔倒。
顺着声音望去,但见一个年轻捕头,鹤立鸡群般站在众衙役身前,神情严正,目光如电。
第一个拔刀的正是他,许多想浑水摸鱼的人,下意识地都躲避着他的目光。
只有一个妙龄柔美的少女,在众人退后的时候,向前跨了一步。
娇娇切切,梨花带雨,正是孙山的女儿孙嵋。
“本案非涉百姓,闲杂人等不得旁观,请无关人员退出刑部衙门。”
那名年轻捕头面色冷峻,义正严辞地警告执意向里闯的孙嵋。
“那是我父亲…”孙嵋还想解释一句。
可那捕头根本不听,黑着脸道:“犯官家眷,在大门外等着大老爷们宣判,再敢向里闯,就地拿下。”
孙嵋急的直哭,盈盈弱弱,西子捧心,我见犹怜模样,在那捕头面前半点作用也没有。
“这捕头处事果断,有点意思啊!”唐辰随口夸赞了一句。
跟在身后的赵起元,趁机上前一步,凑到其耳边低声催促一句:“唐旗牌,马上就升堂,咱们是不是该进去了?”
“哦,好!”唐辰点头应允,状态悠闲,完全没将他自己刚跟百姓一起起哄的事放在心上。
钱大通和李荣当即推搡挡在前面的百姓,“东城所办案,闲杂人等通通闪开。”
许是二人的口气生冷,又许是禁卫军东城所的名号太过吓人。
当这句话中气十足地喊出后,原本还围的水泄不通的刑部衙门口,立时闪出一条供人通行的通道。
不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的议论声,也随之传进唐辰耳朵中来。
“禁卫军东城所都来了,这次大老爷们审的到底什么人?”
“还能是是什么人?禁卫军涉及的案子,非富即贵,肯定又是那个为非作歹的勋贵贪官呗。”
“唉,年年杀贪官,可年年都有贪官,也不知咱这大郑朝怎么了?”
“你瞎说什么呢,不要命了,禁卫军就在前面,不怕被抓进诏狱里吗?快走,快走,别看了…”
如此议论声不时在人群中响起,随着他们穿过那条闪出的通道,原本围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一个两个好似家里着火似的,全都走的干净。
等唐辰几人走到那捕头跟前,衙门口除了平日里的帮闲,已经没什么闲人了。
“我靠,禁卫军这么大的名声吗?谈虎色变啊!”
第一次见这等奇特场面的唐辰,不由啧啧称怪。
那个孙嵋听到唐辰声音,猛地扭头望过来,重又见到那张人畜无害的少年,脸上优自挂着泪珠的她,先惊又疑接着一喜,一时间忘记怎么哭泣了。
“你…”
“孙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唐辰笑笑。
没用他解释为何出现在这里,赵起元已经向那年轻捕头掏出腰牌,道:
“禁卫军,东城所旗牌,奉皇命旁听三法司会审犯官孙山挪用税赋一案。”
那年轻捕头接过腰牌察看一番,交回赵起元手中,拱手抱拳,道:“谨遵皇命,只是不知旗牌官是哪位?”
“这是我们唐旗牌。”赵起元说着,指了一下,一身书生打扮的干瘦少年郎。
“派来一个孩子旁听?这是那个不上心的堂官下的乱命?”
那年轻捕头看到唐辰时,眼睛凸了一下,内心厌烦地吐槽一句,不过很快收敛起诧异神情,恭谨地作揖做了一个向里请的手势:“请旗牌官入内,几位部堂大人在里面等候多时。”
其他衙役迅速分开,让出道路来。
“多谢!”唐辰习惯性地道谢,迈步就要向里走,只是他刚迈出一步,就听孙嵋喊道:
“请公子,救救家父。”
说着,不待他是否答应,盈盈拜倒在地。
美女求人,向来无往不利,换做前世唐辰肯定会如猪哥般傻不愣登答应。
然而经历过一次穿越的他,如今看这个世界,就像看一场沉浸式体验游戏一样。
心态上更多的是游戏人间的状态。
不然他也不会敢当面挑战太子颁旨,挑唆那个苏丘知府装疯卖傻。
如今权威,官位什么的,在他眼中通通都不过是主要剧情中关键Npc的身份加成。
现在美女下拜求人,便好似主要Npc发布游戏任务一般。
看到此,他不由脱口问道:
“你能给我什么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