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了数差不多有二十多人的签押后,唐辰带着小太监们打道回府。
听到小太监的问话,他笑着道:“子债父偿,谁敢不给,直接去朝堂,找他们老子要去。”
还有一个方法,他没说,那就是这些签押,他回去就直接抵押给魏忠贤,变相将这些签押成为福王手里的欠条,欠福王的钱不还,那就等着福王堵门骂街吧。
到时候,有不敢朝家里要钱的,再让魏忠贤借贷给他们,九出十三归,利滚利下,吃死他们。
这就是一鱼三吃,进了他唐辰的套里,不吃干抹净,枉费他布局这么长时间。
明良帝想用一张破身份证将他打发了,那就等着被他捅破天吧。
唐辰脑海中有个小人学着祥林嫂那般,指天哭诉。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唐先生就是有本事,俺们这些小人是万万不敢的。”
“唐先生是萧阁老的外孙,当然厉害了。”
小太监们笑着恭维,搜肠刮肚说出来的马屁声,分外肉麻。
唐辰笑笑,嘴上却说出威胁的话:“回去后记得守口如瓶,谁要是将今天的事情,敢露出一个字,倒时魏公公要弄死你们,我可救不了。”
“小的明白!”
“我们不敢。”
“魏公公的手段我们省的。”
小太监们身体瑟缩了一下,讪笑着,发誓保证。
敲打过后,唐辰便没将几人放在心上,这些人有魏忠贤处理,用不着他费心。
重新回到福王别院的他,得知魏忠贤还没从宫里出来,一时间竟无事可做了。
难得清闲下来,他将那一摞签押契约都交给了老柴头收着,嘱咐他,等魏公公回来,就交给他。
自己竟是回屋躺着休息去了,他身上还有鞭伤棍伤呢,只不过事赶事地一直没得时间,充分休养。
难得空闲,补补觉先。
只是他刚躺下没多长时间,就有小太监来报,说是有个姓李的老头,来找他,他要的东西做好了。
“姓李,人皮面具?”唐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刚想起身出去,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怀中,这几天积攒的银两,又坐了下来。
他眼睛一转,对着那个小太监附耳低语几句,小太监便匆匆离去。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时间,吱拗吱拗的木轮车转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挥退随行而来的小太监,他亲手将老柴头推进房中。
“柴叔东西拿到了?”
老柴头自怀中取过一个小布包,交给他道:
“是,只是那个老先生,有些不信你会给钱,我就按照你让小公公转述的话,告诉他,你现在跟福王在宫里,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宫要。”
“那老家伙信了?”唐辰笑着,接过来包裹,打开看了一下,按照他和孙嵋脸型做的面具,薄如蝉翼,栩栩如生。
果然是老手艺人啊,比后世的面膜都轻薄。
“不信,只是他说,他的儿子跟着你,你也不会赖下属的账。”老柴头摇了摇头。
“哼,那老家伙也是个人精,不敢拿自己儿子的前途,得罪我。”
唐辰冷哼一声,取出以他的脸型为模具制作出的人皮面具,和怀中银两放在一起,其余的都交给老柴头保管。
现在他最信任的人,也就这位老仆了,所谓患难与共也不为过。
重要的是,老柴头对这些东西是啥也不懂,只是觉得自己少爷在做大事,然后又将最重要的东西,都交给自己保管,那便是最信任他。
这份信任,足以让他为此献出生命。
二人又续了一番闲话,唐辰正要继续休息时,门外又传来小太监的通报。
东城所来人。
“呵,终于想起老子来了。”唐辰轻呵一声,“没得睡了,柴叔,我去忙了。”
“唉,少爷慢点,安全第一。”老柴头觉得自己少爷真的长大了,说话做事,比老爷还有手段。
唐丫头在天之灵,应该会欣慰的。
厅堂内,唐辰意外见到了李荣。
好嘛爹刚走,儿子就上门。
“你们父子俩,是商量好组团来见我的?”
“啊,我爹来过吗?”李荣愣了一下,忙见礼道,“卑职是奉命,来请旗牌,去刑部旁听的,皇上下旨三堂重审苏丘知府一案,东城所和清浊司旁听,东城所这边陆统领说,还是您为旁听官。”
事情似乎又回到原点。
唐辰想了想,道:“你回去跟陆统领说,我受刑还在卧床,去不了刑部,让他另外派人。”
“啊,这……”李荣瞧着行动自如的唐旗牌,不由有些为难。
“你就这么传话就行,有事又不用你担着,行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唐辰摆摆手,连一盏茶都没让人喝,就要打发人回去。
李荣踌躇着没走,反而开口问道:
“卑职听说,徐阁老重病卧床,旗牌的执事是不是就要了结了?”
唐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差不多吧,你有想法?”
“是!啊,不是。”李荣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又慌忙摇头,“卑职的意思是,卑职可否跟在旗牌身边?”
话未说完,他突然撩袍下跪道:“卑职定当誓死追随旗牌左右,效犬马之劳,绝无二心。”
这下,真让唐辰惊诧意外了。
什么情况?
这般纳头便拜,是要斩鸡头,撒黄纸的架势?
“不是,我只是一个旗牌,而且眼看着这个旗牌职位可能都要去掉,一无功名,二无官爵的,你跟着我图什么?
别跟我什么忠肝义胆之类的话,你知道的,那套话,我说的比你溜的多。”
李荣仰头笑着道:
“无他,卑职就觉的跟着旗牌会更有前途,卑职也想弄个统领当当。”
“哟呵!”这一下令唐辰顿感分外的惊喜,刚坑了老爹,儿子就前来投奔,老李家这是出面撞了狐狸,被迷了?
“来起来,你起来跟我说说,我年龄比你小的多,文不成武不就,连跑都没你跑的快,而且刚刚还害的你被抓了,差点残废,有啥值得你投奔的?”
李荣重新站起,微笑着道:“卑职被抓时想明白一件事。”
“哦,什么事?”唐辰转身也不讲究什么礼节,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静听李荣的话。
“卑职将旗牌您前前后后的行事,串联了起来,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您从一开始就没将扳倒徐阁老,为苏丘知府翻案,当做目的。”
这下真的令唐辰刮目相看了。
上一个让他刮目相看的是魏忠贤,仅听他叙述了一下计划,就洞悉了他的目的,不过九千岁的咖位在那里摆着,如果猜不出来,就有点让他失望了。
现在李荣也猜出来了,着实令他感觉有点出乎意料。
“来人,上茶,上好茶。”
朝着厅堂外喊了一声,唐辰示意对方坐下,“来,你说说,我听听,我是怎么没将扳倒徐阁老当做目的了,昨天徐阁老病倒,不就是因为我吗?”
冒着香气的茗茶端上来,李荣道了声谢,欠着身子坐在唐辰对面。
开口说道:“卑职斗胆猜测一下,其实您的目的从一开始应该就是萧阁老,而不是徐阁老。
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复仇。
而现在大家看到的所有一切,都只是您为最后杀招的掩护,耍的花腔。
不知卑职猜的可对?”
唐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的破绽这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