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就弃,拿老子当什么了?
厕纸?现在好像叫厕筹?
厕筹还要熏人三里地呢,更何况老子这样一个大活人。
不搅的你们焦头烂额,老子不姓唐。”
唐辰心里腹诽一句,面上却带着冷笑,道:
“陆总旗,无凭无据硬说是卑职做的,这未免有点太欺负人了。
卑职年龄是小,可卑职的官职是陛下钦点的,你,好像管不到我吧?”
面色冷峻,翻脸不认,而且直接抬出陛下压人。
“你!”陆阿桂好似从未认识过眼前之人般,那个满肚子坏水说话却和气的少年不见了。
眼前少年冷漠的如同陌生人,自己抽出一半的刀,竟是半点再也抽不出来。
“连续出现两起扰乱科场秩序的事,陆总旗与其揪着卑职不放,不如去想想怎么跟陛下解释。”
唐辰一把推开这位只会动刀子的总旗。
对于廖湘,他是连看都不看,转身就走。
从两次见面看,这个廖湘典型是那种万事不沾身的老油条,对于他身上的破事,一点都不想沾惹上。
陆阿桂气急败坏反身要拿下唐辰,可一只大手突然按住他的肩头,致使唐辰大摇大摆地走了。
“陆兄,他说的对,这事你无凭无据,只能上奏统领,由统领处置。”
他转头看到廖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依旧不甘心地道:
“你知道的,那个孙亮是假的!”
廖湘神情严肃道:
“我不光知道那个孙亮是假的,我还看出今天的孙亮,不是孙嵋所扮,而是换了一个男的扮演,孙嵋没来。”
“不是孙嵋?那是谁?”陆阿桂光刚刚光生气了,没注意细节,他真没看出扮演孙亮的已经换人。
廖湘望着已经远去的唐辰背影,“若你追的快,说不定还能知道是谁,不过这么一会儿耽搁,恐怕那人已经改头换面消失了。”
“那还等什么,追。”
陆阿桂收刀回鞘,飞奔向前,他记得那两名东城所卫架着那个假孙亮,向贡院大门而去。
贡院之门不得擅启,可出了扰乱科场秩序的人,贡门便是要打开的。
只是不等他追到大门处,他就看到刚刚押送那个假孙亮的两名军卒,倒在一处拐角的花池中。
陆阿桂怒火中烧,上前查看,确认两人没有大碍,只是被人偷袭打昏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和廖湘一人一个拍醒对方,想要问受袭详情,二人却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走到这儿,忽然听到风声,接着便晕了。
陆阿桂与廖湘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内鬼。”
能在贡院里,悄无声息打晕两名东城所卫的人,除了会分筋错骨手的自己人,还真没有其他人了。
一处无人的茅房中,撕掉人皮面具的李荣,忍着恶臭,边快速换上东城所虎扑服,边问对面的赵起元道:
“赵哥,你不怕事后陆总旗找你麻烦?”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赵起元笑着解释道,“换完衣服,我们从后门走,唐旗牌在后门安排了人,得快点才行,出去一起去一品楼喝酒。”
“一品楼?我可不去,那地方事忒多,还是去其他酒楼吧。”李荣换好衣服后,转身便出来。
二人向贡院的后门走,一路上竟是有惊无险,到达后门时,两人都是一惊。
在这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唐辰本人。
“唐旗牌。”二人忙见礼。
“废话留待以后再说,出去找一家酒楼喝酒,忙了这么多天,好好放松一下,来个一醉方休,最好再跟人起个冲突就更好了,明白吗?”
唐辰摆手阻止二人行礼,低声吩咐一句,见二人点头应下,便开启后门,放二人出去。
见二人走远,才关上后门。
只是他这边刚插上门栓,身后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唐辰,你在做什么?”
陆阿桂带着一队东城所卫匆匆赶到,眼神犀利地瞪了唐辰一眼,挥手将他推开。
唐辰踉跄一下,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陆总旗,你这是咬定我了,我这不是怕碍你的眼,想着离开这里吗?怎么还不让走啊?”
陆阿桂冷哼一声,“少在这里狡辩,那两个被打晕的军卒,还有消失的假孙亮,都与你脱不了干系。”
唐辰摊开双手,“陆总旗,没凭没据,你这样血口喷人,我可要到陛下面前告你诽谤啊,你诽谤我,哎,大家都看见了他在诽谤我啊。”
廖湘走上前,出言打断他的胡搅蛮缠,“唐旗牌,大家都是同僚,你这般胡闹所为何来?
若真有隐情,主动说出来,或许我们还能帮你遮掩一二。”
“嗬!”唐辰神情轻佻,目光却是十分坚定,“我问心无愧,没有什么可交代的。
若陆总旗和廖大人非要冤枉我,那请将我押送御前,交由皇上发落。”
陆阿桂和廖湘对视一眼,一时也拿唐辰没办法。
若他身上没有那身御赐虎扑服,换任何一名有嫌疑的官吏,陆阿桂早抬手将其摁下。
现在明知道是他干的‘好’事,可就是无法抓。
明良帝设立东城所时,为了防止尾大不掉,特意规定东城所的人犯事,要交由西城所人来管。
两个卫所互相制衡,同时,起到变相监督作用。
更何况现在他们手里没凭没据,自己内部的人更不可能交由他人插手管理。
虽然这个所谓的内部人,行事无忌,从未将自己当做过东城所一员。
可花名册上有他的名字,便所有人都难办。
这时,一名军卒匆匆跑来,在陆阿桂耳边低语几句。
陆阿桂脸色一变,不再纠缠唐辰,带着人匆匆离开。
唐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得意。
距离的近,对方即使刻意压低声音,他也听见了大概:
“太子殿下奉旨巡查贡院。”
不安分的太子又跳出来,所谓那般,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正好有这么一颗大萝卜在前面顶着,事情已经办完了的他,正好趁机开溜。
等着放榜到时候吃瓜即可。
福王别院。
重新又被放出宫的福王,气鼓鼓地冲着魏忠贤骂道:
“你说你老魏,成天的除了会打小报告,还会干什么?
唐辰去哪儿了都不知道,这让本宫出来找谁玩去?
你知道本宫现在出个宫有多难吗?
啊!娘亲她太不会心疼儿子了。
太子哥哥当天就被勒令回东宫了,我却要被留下来抄皇命祖训。
那皇命祖训我都抄写了二十遍了,还让我抄。
玛德,我手腕都抄肿,看看,看看是不是肿了?”
骂骂咧咧着,福王撸起袖口,露出他那又胖了两圈,如藕段似的手腕。
气不过的他,越说越气,抬起肥脚,给了魏忠贤一脚。
踹的魏忠贤一个趔趄,可老魏啥脾气没有,依旧陪着笑,重新凑过来,低眉顺眼地对福王道:
“殿下,唐先生这两天可给殿下挣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呢。”
“什么?”一听银子,福王啥火气都没了,二十多万两,比他爹收税都快。
不过他还有几分理智,狐疑地盯着魏太监道,“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打劫国库去了?”
闻听此言,魏忠贤不屑地撇撇嘴,“殿下,您还不知道,那国库里都能跑耗子了,老奴闲着没事打劫它干嘛?咱们院子里又没养猫,抓耗子也没用啊。”
“哈哈,也对,户部那老头长得五脊六兽的,天天像个大马猴似的在父皇面前哭穷,父皇烦他烦的不要不要的。”福王哈哈一笑,转而又神秘兮兮道,“快说,快说,怎么挣得,唐辰他咋这么有本事,二十多万两说挣来就挣来。”
魏忠贤献宝似的,将袖子中一叠契约全拿了出来,谄媚地向福王一一解释。
粗略翻看了一下,福王惊叹连连,就差哈喇子没流下来了,最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地大叫一声,“不好!”
魏忠贤惊的差点跪倒,“怎么了殿下?”
福王情急下来回踱步道:
“我出宫时,听见皇兄请旨巡视贡院去了。
他去了贡院,那些纨绔还怎么作弊?
他们不作弊怎么上榜?
不上榜我怎么收钱?
不行,不行,你快想个法子,不能让我那皇兄在贡院里待得太长时间,不能妨碍我挣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