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太子府后花园的九曲回廊上,沈清欢的绣鞋踏过青石板,每一步都在薄霜上留下浅淡的纹路。廊下垂着茜纱宫灯,在夜风中轻摇,将她的影子拉成细长的鬼魅。
\"清欢妹妹。\"太子的声音从八角亭中传来,他正在煮茶,鎏金狻猊炉里飘出沉水香的青烟,\"听闻摄政王前日带你出城了?\"
沈清欢脚步微顿,广袖中的手指掐进掌心。那日萧执带她见娘亲的山庄,竟已被太子知晓?
\"殿下说笑了。\"她含笑入亭,鹅黄披帛扫过石阶上的银杏叶,\"不过是去城郊寒山寺祈福。\"
太子执起天青釉茶盏,盏中茶汤映着月光:\"听说寒山寺后山有座无名冢,葬着二十年前冤死的林氏族人...\"
沈清欢袖中玉佩突然变得滚烫。她面上不动声色,素手接过茶盏时故意一倾,滚烫的茶汤泼在太子月白锦袍上。
\"臣女该死!\"她慌忙掏出绢帕,借着擦拭的动作摸到太子腰间硬物——正是另一块鸾凤玉佩!
太子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清欢可知,当年林太傅书房中有道暗格?\"他贴近她耳畔低语,\"就藏在《山河舆图》的紫檀画匣里。\"
沈清欢背脊瞬间沁出冷汗。那个画匣...正是娘亲临终前要她烧毁的遗物!
\"殿下...\"她抬眸时已换上凄楚神色,\"清欢如今孤苦无依,只盼能替林家洗雪沉冤...\"话音未落,一滴泪恰到好处地坠在太子手背。
太子松了力道,叹息着为她拭泪:\"三日后秋猎,摄政王会带玄甲军护卫圣驾。届时...\"他指尖在她掌心划了个\"火\"字。
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声,沈清欢借口更衣告退。转过假山时,忽见湖心亭有黑影闪过,那身法竟与当夜在王府劫持她的人极为相似。
\"谁?\"她提起宫灯追去,却在石阶上踩到个物件——半块残缺的虎符,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渍。
\"沈姑娘好兴致。\"阴柔的嗓音蓦然响起,掌印太监魏如海提着灯笼从树影中走出,\"这御苑深夜风大,当心沾了晦气。\"他绣着蟒纹的靴尖碾过虎符,将其卷入落叶之中。
沈清欢福身行礼,余光瞥见魏如海腰间悬着的金丝香囊——那刺绣针法,竟与王嬷嬷当年教她的一模一样!
回到寝殿,她借着烛火展开萧执密信。素笺上唯有八字:\"虎符有诈,静待东风。\"窗外忽有扑簌声,推开窗棂,一只雪雕掠过夜空,铁爪上系着的金铃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更漏指向子时,沈清欢取出娘亲留下的画匣。紫檀木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当她按动匣底第三朵缠枝莲时,暗格\"咔嗒\"弹开,一卷泛黄的书信飘落在地。
\"欢儿亲启\"四个字刺入眼帘,正是娘亲笔迹。信纸展开的刹那,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顾不上这些细节,沈清欢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到底是为怎么回事?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