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韦城外,伴随着何风的厉喝,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吴眠抬眼,与何风四目相对,仿佛冬狩之日的场景就在昨日。
何风大步走来,手已经按在剑柄之处,眼中尽是见到猎物的兴奋。
上次若不是长公主,他早就将此人射落悬崖。
何风有时做梦都会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就差一点啊。
得知吴眠离开长安的消息。
他还特意找到前朝余孽想让他们帮忙除掉此子。
结果收了他一大笔钱之后,这群畜生竟让南蛮之人动手。
不出意外,任务失败,他以为就这样被吴眠跑了。
想不到竟在南荒之地碰到他,何风又岂能轻易放过此等机会。
“何将军,不韦焦县令与叛敌雷太守串通一气,企图消灭卫家军。”
“幸得吴眠出手相助,用计设伏打退蛮兵。”
“焦县令连同全县官员尽数伏诛之后,是我将他请来治理县城,才稳住局面。”
卫青梅横跨一步,将吴眠护在身后,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一脸桀骜的何风。
何风听闻却嗤之以鼻,此刻他目空一切,连卫青梅都没放在眼里。
“此人不仅冒充朝廷命官,还私自处决全县官员。”
“此等先斩后奏的行为,将陛下置于何处?”
“至于你,败军之将,说的话也配作数?”
卫青梅双眸杀机一闪而过,既然对方丝毫不给面子,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她也将手按在剑柄之上,显然何风刚才的话令卫青梅十分不满。
气氛骤然紧绷,吴眠都能听到木成舟等人急促的呼吸声。
严兴也认出了吴眠,表情有些玩味儿。
“吴眠,你区区秀才,何德何能做这个代理县令。”
“什么时候,阿猫阿狗也能当官了?”
“待我上任之后,别说你,就连你身后这群白丁,都按谋逆同罪论处。”
一个代理县令也敢招募官员,简直是反了天了。
严兴有个宗正的爹,考个举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他此番就是来历练的。
在这待上几个月,回长安之后,自然有老爹铺路。
他不屑一顾的看着向木成舟、诸葛云等人。
特使大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他可是清楚听到代理县令四个字。
他慢条斯理的用手帕擦拭脸上的汗水,慢悠悠的说道:“咱家可不是来看你们吵架的。”
“待咱家宣读完圣旨,这地方政务,就交给新县令处理。”
特使大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吴眠等人,嘴角露出一抹嘲弄之意。
吴眠双眉一挑,特使竟是中常侍,看来宦官在云灵帝心中的地位不低啊。
“特使大人,下官只是尽代理县令之职。”
“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待明日交接事务之后,此事再议不迟。”
严兴看着吴眠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他还想说什么,特使大人却摆了摆手,“进城。”
他深吸一口气,终究不敢违逆特使大人,只得悻悻应诺。
进城之时,何风在吴眠身旁顿了顿,“你这个贱种,等着本将军慢慢收拾你。”
木成舟等人望着特使大人的背影,一脸担忧,觉得很是棘手。
不韦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前有蛮兵虎视眈眈,后有万匪横行霸道。
朝廷怎么就派遣这种人过来,他们能治理好县城,能守得住县城吗?
县令大人发展经济,剿灭匪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些人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吴眠并不在意,只是淡淡说了句,“记住,你们什么都不要做。”
次日,县衙内,特使大人展开圣旨,众人下跪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青梅镇守嶲唐,丢失城池,枉顾圣恩,好在及时将功补过。”
“即日起,何风接掌不韦军务,严兴任不韦县令,钦此!”
“请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眠神色平静,主动截下印绶,交接城中事务。
严兴得意洋洋的接过印绶,装模作样的听着吴眠的叙述。
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只想着过后如何整治这个烦人的苍蝇,以解心头之恨。
何风冷眼旁观,县城能否治理得好与他无关。
自己只需要击退蛮兵,回去之后就能有高官厚禄。
在此之前,他要好好招待一下吴眠,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好你个吴眠,不仅冒充朝廷命官,还致使全县村民惨遭山匪屠戮。”
“焦县令按律当斩,也需押送回京,你先斩后奏,滥用私权,目无王法。”
“来人,将此人押入大牢,严加审问,待本官查明罪证后,再行处置。”
“主薄木成舟等十五人,全部革职处理。”
特使大人却在一旁摇了摇头,这个蠢货,全部把人革职了,谁来做事?
一个人去治理一个县城吗?
不过他只是来宣读圣旨,不会插手此事,现在已经完成任务。
若不是为了那些好处,他早就启程回去复命了。
卫青梅拍案而起,怒斥道:“吴县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还有军功在身……”
还没等她说完,何风厉声打断,“卫校尉,你丢失城池,陛下看镇国公年事已高,于心不忍,不然早将你打入大牢。”
“此事无须多言,严县令要如何治理县城是他的事。”
“我们现在的主要事务是击退蛮兵,卫校尉别自误。”
吴眠沉默不语,只是一味的看着两人得意的嘴脸。
见吴眠被押入大牢,卫青梅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特使大人轻咳一声,“咱家待不惯这地方,还请县令大人尽快接手县衙事务……”
“特使大人,如今下官刚接手城中事务,还请多宽容数日。”
“待下官将县衙账目理清,自然将薄礼双手奉上。”
严兴坐在主位上,这种地方的小县令他才不稀罕,只是一个跳板罢了。
对于特使大人的提醒,他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百般讨好。
特使大人不再言语,对于吴眠的处境也不过问。
当夜,大牢内,吴眠穿着一身囚服,靠在潮湿的墙角闭目养神。
囚服上隐隐有些血渍,似乎刚受过刑。
面对如今的处境,他内心毫无波澜,睁开双眼,尽是淡漠之色。
“严公子,相信很快你就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