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韦县城,大街小巷人流如潮,不断涌向县衙方向。
何风率领军队第一时间赶到,刚好撞见打开大门的两人。
特使大人看到何风率军前来保护县衙,才定了定神。
严兴更是像濒死前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连滚带爬的扑过来。
“何……将军,这些……这些难民肯定是受到吴眠蛊惑,快,快镇压他们。”
“我……我先出去避避风头,待事情结束,定有重谢。”
严兴在后院喝了不少酒,现在还有些醉眼朦胧。
整个人颤抖不已,说话语无伦次,双手紧紧抓着何风的盔甲,生怕他不帮忙。
“滚你丫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你到底干了什么,让全城难民暴动。”
“还有,别特么想跑,本将军不是来给你擦屁股的。”
何风一巴掌直接扇飞酒气冲天的严兴,一脸厌恶之色。
短短两日,这货到底做什么,才会引发全城暴动。
当事人挨了一巴掌,似乎被打懵了,没有回答他的话。
身后的捕快才有些磕巴的接过话,“将……将军,严县令废除吴县令之前所有的政令。”
“还要求难民每日上交五十文入城费,并停止施粥等救济行为。”
听闻此言,何风眼皮狂跳,听听,这是人干的事情?
不用想都知道严兴这家伙想要大肆敛财。
你随意以修筑城墙等理由,收取城中百姓的钱财可能还有戏。
收取难民的钱财,人家一无所有,上哪拿钱?
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烂命一条的人,你惹他干嘛?
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难民已经从县衙两侧的道路涌了进来。
上百名将士手持长枪,站成一排,形成人墙挡住难民去路。
县衙大门一丈范围形成一个真空地带,何风三人被护在里面。
三人各怀心思,都想着如何置身事外。
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县衙,严兴早就被吓得脸色苍白。
他正在想着以什么理由撇清关系,摸了摸肿胀的脸,目光看向正在指挥的何风。
特使大人哪见过这种场面,内心紧张得狂跳,只能寄希望于何将军。
他已经在心里咒骂严兴千百遍,宗正严允怎就生出个这种玩意儿。
何风则想着是不是要拿严兴祭旗,丢他出去以平息众怒。
他的军队是用来击退蛮兵的,不是用来镇压城中暴乱的。
现在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总不能回京复命的时候,军功第一条就写着“何将军率三千将士来到不韦第一天,就干了七千难民。”
若是真这样写,那他就废了,搞不好连父亲都被牵连。
朝廷的文官那张嘴,比什么都毒,不能落下口舌。
将士没有收到将军之令,也只能拼命的用身体挡住发疯的难民,不敢动手。
“为何让我们交入城费,信不信让那狗官明年坟头长草。”
“我们不相信朝廷会派这种蠢货做县令,还我们吴县令。”
“他娘的,狗官是不是没家人了,老子送你去见他们……”
难民不停冲撞着人墙,举起拳头大声咆哮,宣泄心中的不满。
这些穷苦百姓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每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上不少。
身子骨肉眼可见的强壮了起来,力气格外的大。
嶲唐难民与不韦难民在此刻都摒弃前嫌,团结一心前来讨要说法。
何风大喝一声,制止众人的咆哮,不得不出面说几句话。
“在下牙门将军,何风,前来接替卫校尉守护不韦县城。”
“吴县令入狱之时并未交接城中事务,致使新来的县令不熟悉政务。”
“如此多的难民聚集在城中,他误以为是吴县令的政令不合理,才决定进行废除。”
事到如今,只能先行甩锅,把责任推到吴眠头上。
他自认为这份随机应变的说辞完美得无可挑剔,十分佩服自己的机智。
这群难民头脑简单,有了替罪羊,相信很快就能平息众怒。
“你放屁,敢不敢将吴县令放出来对质?”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大言不惭的说接替卫校尉。”
“我们不需要什么新县令,也不需要什么牙齿将军……”
嶲唐难民反应最为激烈,他们就是奔着卫家军才来避难的。
或许最初对吴县令没有什么好感。
可人家用行动证明自己实打实的为民众着想。
逐渐得到他们的认可,最主要还是卫校尉支持吴县令。
嶲唐的乡官不作为,他们见多了这种推卸责任的行为。
又岂会那么容易被忽悠。
何风被难民的话气得不轻,额上的青筋暴起。
“我让你们通知卫校尉增援,如今她人呢?”
“回禀将军,卫校尉说匪患横行,卫家军需要坚守城防。”
“她还说卫家军的枪是用来守护民众的,不是用来对付民众的。”
何风紧握拳头,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报复他之前的出言不逊。
他转身一把抓住严兴的衣领提了起来,咬牙切齿对着他一阵恐吓。
“现在马上跟民众道歉,承诺恢复之前的所有政令,不收取难民任何费用。”
“你不出面解决此事,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平息众怒。”
面对何风的威胁,严兴身上的醉意被吓退了不少,惊恐的看着发狂的难民。
这要是被扔出去,八成会被活活打死。
现在他内心万分懊悔,早就知道就不来这南荒之地。
这里的民风如此彪悍,跟他在别的县城见过的民众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别的县令能让他们心生畏惧,自己却不行呢?
一定是吴眠作妖,他内心对此人再度憎恨了几分。
“诸位,本……本官一时糊涂,今日张贴的布告不作数。”
“之前……之前颁布的政令将一直延用,不再收取任何入城费用。”
严兴不得不低头认错,内心却十分不服气。
等此次风波过后,他一定要让这些贱民付出代价。
面对新县令的保证,难民却不领情。
“你拿什么保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这个狗官。”
“让吴县令出来,我们只相信他说的话。”
“狗日的,真以为我们好骗?”
忽然,一位冲撞人墙的难民被将士误伤,场面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