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银大厦，坐落于商务内环商圈，郑州cbd，抬眼就能看到标志建筑——大玉米。
“师傅，就这儿停！”
许琛拍着驾驶座靠背，出租车在郑银大厦玻璃幕墙下急刹，轮胎碾过满地银杏叶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小白探出车门时被阳光晃得眯眼，抬头望着直插云霄的\"大玉米\"，领口歪斜的耐克标志在阳光下泛着反光。
小白依然一身耐克的运动装，可配上他纵欲过度的黑眼圈，非但没有显得人精神，反而更添了几分松垮。
他收回目光，一想到等会要干的事，不由自主的喉头发紧，问：“你紧张不？”
许琛万年不变的卫衣搭牛仔裤、帆布鞋，外罩一件宽松的休闲外套，清清爽爽。
“我紧张个屁！”
他掏出诺基亚8800Sirocco，嚣张的不得了，“我打个电话，让老张下来迎接咱们。”
说着他拨通了电话。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你好，哪位？”
刚刚还嚣张无比的许琛顿时露出谄媚的笑，握着手机哈着腰，“张叔，我啊，许琛。”
“……”
手机那头一阵沉默。
许琛以为张白河不知他是谁，还特意小心翼翼的解释了一句，“我是婷婷的男朋友啊！”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啪嗒的声音，似是钢笔掉在了地上。
又顿了两三秒，许琛听到了一阵呼气平息声，张白河的声音响起：“有事？”
“噢，我最近来郑州了，听婷婷说，你在郑银大厦这边，我今天路过这儿，想着拜访拜访您。”许琛道。
“不用，我还有几个会要开，没时间。”张白河拒绝。
许琛苦恼，一副作难的样子，“啊？婷婷还让我给您带了东西，我交不到你手上，我对婷婷交不了差啊。”
旁边小白瞅着张口就来的许琛，虽见识过多次许琛的脸皮，但每次见，仍忍不住赞叹许琛这天赋异禀的信口雌黄。
特别是这货句句不离张若婷，就是拿准了张白河看女儿的面子也得见他俩。
果然，许琛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得意的一扬手，“走吧。”
刚想往郑银大厦走，他忽想到一事，脚步一转，到了附近便利店买了一兜子苹果，这才带着小白进了郑银大厦。
坐电梯，到8楼。
出了电梯，找到白河投资有限公司。
前台大理石台面倒映着两个年轻人摇晃的影子。
“找张总？”
穿着香槟色套裙的姑娘抿嘴一笑，指甲上镶着水钻的手指轻点内线电话，“王助，访客到了。”
走廊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许琛掂了掂手里红白相间的塑料袋，便利店苹果在塑料袋里撞出闷响。
小白盯着他那袋刚买的苹果，突然压低声音：“你说老张会不会把咱俩轰出来？”
“轰出来也得把戏唱完。”
许琛虽笑，态度却坚决，阳光在他卫衣帽檐投下细长的阴影。
片刻便有一个男子过来，“你好，我是张总助理王铭，请跟我来。”
他领着许琛俩人往公司内走去。
公司看着不大，员工都在各自忙碌。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他敲了敲门，“张总，人到了。”
门内传来一个声音，“让他进来。”
王铭打开门，很礼貌的伸手示意两人可以进去。
许琛、小白互视一眼，迈步进了办公室。
推门瞬间，龙井茶的清香扑面而来。
办公室很大，宽敞亮堂。
一张办公桌。
一个会客区。
落地窗能看到大玉米。
靠墙还有一个大书柜，书柜里的书不是那些晦涩难懂的大部头，而是一些通俗武侠小说，古龙、金庸、四大名着皆有。
还有二十四史等一些史书。
还有一套《毛主席语录》，封皮起了毛边，想是经常翻看。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后，看起来年富力强、精力十足，白衬衫袖口挽起，透着随性洒脱。
有的人，只看第一眼，就能让人印象深刻，或深沉，或平和，或阴鸷，或冷酷。
而张白河，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这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妇人，头发挽起，面部线条很硬，有着让人望而却步的气势，那是久掌大权养成的气场。
只第一眼，许琛就认出这人是张白河的妻子，张若婷的母亲秦娜。
这也是个狠人！
与张白河一起白手起家，在张白河被对手陷害进局子半年时间里，一个女人面对内忧外患独撑大局，硬拉着白河投资有限公司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刻。
如果没有她，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白河投资有限公司。
张白河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打量着许琛，“小子，非要见我一面，到底有什么事，说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许琛一瞅这架势，连坐也不让坐，看来老张对他敌意不小啊！
不过他也理解，毕竟他这个黄毛拐走了人家的小棉袄嘛！
他笑笑，把那兜苹果放到桌子上，“张叔，婷婷让我给您捎带的苹果。”
塑料袋往黄花梨茶海上一搁，塑料膜摩擦红木发出刺啦声响。
秦娜伸出两根手指拨开袋口，指甲盖上裸色甲油泛着冷光：“挺巧啊，谷阳卖的苹果和楼下便利店的一模一样，连塑料袋商标都一样。”
“是吗？”
许琛也一副惊讶的样子，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可能谷阳那家是分店吧。”
他略过这个事，对张白河道，“张叔，我有一场富贵送你，你要不要？”
张白河失笑。
秦娜摇头。
在心里对许琛的印象已经低到不能再低。
许琛似没看到两人目光，自顾自说道，“张叔可知道最近很火的水滴筹？”
“嗯，前段时间新闻报纸都是它，想不知道都难吧。”张白河道。
许琛笑道，“那是我的公司。”
顿了下，他续道，“微博，也是我的公司。”
张白河挑眉，随即认真审视了他一番，“我记得你只开了一家奶茶店。什么时候又搞起了互联网公司？”
许琛解释，“水滴筹总经理唐辉之前是我奶茶店的员工，他母亲乳腺癌，我陪着他们去了几次医院，萌生了帮助病患的心思，创建了水滴筹的网站。”
张白河来了兴趣，靠着办公桌，双臂环抱胸前，“水滴筹、微博如今可是风头无两，连我这个不了解互联网的人都经常听到员工谈论。”
他忽问，“小子，‘郑州小二代’的事，你掺和了没有？”
许琛腼腆一笑，“我尽了一些微薄之力，出了点主意。”
张白河哈哈大笑，妇人露出沉吟之色。
张白河又问，“你要送我一场什么富贵？”
许琛道，“微博正在启动融资，目前沈南鹏就在郑州。
我和他见过面，他出资1500万美元换微博10%的股份。
我觉得他狮子大开口，所以没谈拢。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想把这场富贵送与张叔。”
在他口中，把沈南鹏要的20%股份压缩到10%。
书柜里那套起了毛边的《笑傲江湖》突然\"啪\"地倒下本册。
“我的投资多为实业，互联网我不太懂，我怕这场富贵烫手。”
张白河从武侠小说堆里抽出本《资本论》，书脊在掌心敲出节奏：“互联网泡沫还没散尽呢，02年网易股价跌到……”
“可03年就涨了六十倍。”
许琛不以为意，笑着说，“张叔是搞投资的，当知道，风口并不是固定不变的，随着社会和技术的发展，新的风口会不断涌现，而一些旧的风口可能会逐渐消退。
因此，创业者需要保持敏锐的洞察力，及时抓住新的机遇。
互联网，就是下一个风口，谁能抓住，谁就能趁势而起！”
他突然上前半步，帆布鞋踩上波斯地毯的缠枝莲纹，“您看这窗外——”
他手指划过天际线，“十年前这儿还是麦田，现在全是钢筋玻璃。风口变得可是比郑州天气还快。”
说完，他看了眼小白。
小白微不可察的点头。
秦娜的茶杯盖\"叮\"地一响。
许琛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无名指戴的不是婚戒，而是枚翡翠扳指。
张白河踱到茶海前，拎起个苹果在掌心掂了掂。
许琛笑道，“婷婷送的苹果，我带到了，这场富贵我也送到了。您不妨吃着苹果，想想这场富贵。”
他挥了挥手，“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他带着小白出了办公室，迎面撞见端着保温杯的沈东山，顺带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东山哥。”
“我艹！你不是——那谁——”
沈东山一手指着许琛，望了着总经理办公室，“你干嘛来了？”
“哦，我来看看我老丈人。回见，东山哥。”
许琛摆摆手，轻描淡写离去。
沈东山握着保温杯，瞅瞅许琛背影，瞅瞅总经理办公室方向，表情凌乱，“老——老丈人！”
进了电梯，只有许琛、小白两人。
许琛悄声问，“拍到我和张白河同框的照片没？”
小白仍心有余悸，“拍到了。我艹！原来偷拍这么刺激！”
许琛笑笑，“把照片给尤然，让他发挥之前狗仔的本事，看图说话，写一篇张白河要投资微博的博文，发到微博上，让葛瑜给他推流。”
他鸡贼一笑，“沈南鹏以为吃定我，我就让张白河当一次鲶鱼，搅和搅和，给他点紧迫感。”
他盯着楼层数字，嗤笑：“看见老张书柜里那套《毛选》没？折角都在'论持久战'那章。”
他接过小白的手机，看着偷拍的照片，手机屏幕映得瞳孔发亮，“明天就让沈南鹏知道，郑州可不只他一个猎手。”
说完，他与小白相视一笑。
办公室内。
张白河问秦娜，“你觉得怎么样？”
秦娜淡淡道，“小许说的不错，互联网是当前的风口，咱们一直不得门而入，如今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张白河失笑，摇头，“我问的是这小子，你觉得怎么样？”
秦娜一针见血，“脸厚心黑，咱们女儿降不住。唉，不知是福是祸。”
张白河点头认同，“我是眼睁睁看着他从一文不名挣到如今身家，每一步都很稳，都有算计。‘郑州小二代’他必是主谋。”
他从塑料袋里捏出一张皱巴巴的超市小票，是楼下超市的名字，摇头失笑。
他对妻子笑道：“这小子倒是有几分你当年的疯劲。”
末了，他又叹息，“只望他对婷婷，不是算计。”
秦娜摩挲着翡翠扳指，窗玻璃映出她唇角冷硬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