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温姿月迷糊的看着房间内的烛火。
床榻上带着檀木的气息,她看向四周,这才发觉床边还趴着一道人影。
温姿月抿唇,这是容清知。
别以为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她就会原谅。
她从床尾静悄悄下床,门且推开,她便看到守夜的离春差点滚进房间。
离春打了个呵欠,“小殿下,夜晚寒露重,您快些进屋,别见了风。”
说着话,离春拿着毯子往她身上披。
温姿月拂开,“走开,我要回去。”
离春真是被她搞得头疼,他想去叫人来劝,却先被温姿月阻拦。
她道:“去备马车,不让我走,我便把这里都砸了。”
温姿月从地上捡起做装饰的石头,掂在手中,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容清知满脸疲倦,他枕在床沿歇息,身体酸涩不已,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这才看到床榻上已经空了。
他手探进被褥,还是温热的。
门口是谁不言而喻,他拖着酸软的身体才走两步,就听到她这么威风的话。
“你要砸了哪里?”
那位窝里横小殿下听了他的声音,神情僵硬的将石头藏到身后,丝毫不见在离春面前的娇蛮模样。
温姿月梗着脖子,“不要你管。”
容清知有时候真好奇,她是如何做到每时每刻都这般精力充沛。
每次受了气就可怜兮兮的模样,但等到再醒来,便又是无知无畏的性子。
温姿月被容清知无言的注视着,她心中先是怕容清知又让人打她,但继而便是怒气翻腾,“谁许你这么看我?”
容清知这下是真的笑出了声。
瞧她这风声鹤唳的模样,真是没一点出息。
容清知平静道:“你生病了,现在别闹脾气,先休息,好吗?”
这看似在征求她的意见,可话还未说完,容清知便要把她往房间里带。
温姿月推开容清知,“不好。”
容清知根本不听她的话,“好孩子不会在这个时候闹脾气。”
提到这个温姿月就生气,她用力喊道:“我就是很坏,你讨厌我又怎样,大不了你再让太傅来打我!”
容清知深深闭眼,很久才缓和好情绪。
他极力温和的与她解释,“你推了离春,撞翻了桌子,又把我推倒在地,离春为你求情又受了罚,打你手心只是告知你,做了错事要付出代价。”
温姿月呼吸粗重。
她手指揪着自己散落的长发,疼痛让她想起下午的耻辱,“我说过了,你自小没教没养我,往后也不要对我置喙。”
容清知攥住她肩膀,擦去她不知道何时扑簌簌落的眼泪,“别哭了。”
“先前你没规矩,是我没养好你,往后不会了。”
不会什么?
不会让她没规矩,见她犯了错就让人打她手心?
她的情绪很激动,容清知循循善诱道:“别这般行事恣肆,会伤害到在乎你的人。”
容清知眼神示意离春放下挡脸的袖子。
离春脸颊已经尽是红肿,他安抚的笑着。
温姿月仇恨的盯着容清知,“这是你让人打的,不关我的事。”
容清知捂住她眼睛,凉嗖嗖道:“姿姿,他可是为你求情,不然你母皇便要亲自找人磋磨你。”
温姿月的逆反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端,她拉开容清知的手,像是无理取闹般嘶吼,“这是他自愿的,不关我的事,别装的你们很在乎我。”
她是很自私的孩子,也是敏感的孩子。
离春眼底闪过一抹受伤,但他很快无事的扬起笑容。
温姿月胳膊环着自己,她闷闷的哭出声,“都是你们自愿的,你们讨厌我,我也讨厌你们。”
她哭声愈急,呼吸也急促,面色也涨上红意。
她一步一步向外走着,任谁都拦不住。
容清知指腹上还有潮意,她的泪水尚未干涸,锦被上她的体温也未曾散去。
上次她生了病,闹着要来他身边,这次却是决绝的离开。
“离春,我对她,是不是太过分?”
*
皇女府本该夜深人静。
却在半夜点起烛火,往来的脚步声将郑怀瑾吵醒。
他不善的命人开门,“都在吵闹什么,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
“夫侍,殿下方从宫里回来,生了急病,这才手忙脚乱的闹出动静,我这就让这些奴才声音小着些。”
郑怀瑾想去探病,可这些奴才都拦着他。
“贵君亲传口谕,您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郑怀瑾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狗东西,耽误了殿下,你们担待的起吗,如今殿下不做主,你们就威风到了我头上?”
一行人匆匆赶来,“你们几个耽搁什么呢,还不快些将那些太医带进府。”
被这一喊,守着门的侍卫也被支了去。
温姿月额上冒着薄汗。
她困顿的睁不开眼睛,湿毛巾在她额上擦拭,还有极为温柔的声音在安抚她。
温姿月不由得安心了些,她依赖的凑近。
观宁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抱着她绵软的身体,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怀里。
“容...清知,不,喜欢...”
观宁唇角下撇,心中生出淡淡的不喜。
她是他的,容清知凭什么在她心里留下这般的记忆。
他唇贴上她的眼皮,温热的触感让他生出亢奋。
他是那般想与她融为一体,成为与她最亲密最重要的人。
观宁在冷水桶里泡过,他的体温偏低,引得她越发的亲近。
里衣本就单薄,又沾了她的汗水,透明又暧昧。
郑怀瑾死死咬着牙,他发间戴了一只长簪,妻主曾夸赞过与他相称。
他与床榻上的两人越来越近,手中的簪子高高举起。
他说过,等温姿月醒来,他会杀了观宁。
上次他被关了禁闭,但没关系,还可以弥补。
“噗嗤——”
簪子入肉,血液溅出。
温姿月闻到一股腥气,她没什么良心的把方才爱不释手的冰袋丢掉,自己蜷缩在衾被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