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固川昨晚就已经出城,到了庄子看不到人气才觉不对,立刻又调转马头向着张家而去。
他远远看到聚在张家门前的衙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调转马头,准备从侧面进去。
现在还不知道张家的情况,金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平安。
到了围墙外,他翻身直接跃上围墙,快步向着前门而去,一路上看到的血腥,让他缓缓眯起了眼睛。
但想了想刚才毫无生机的庄子,他也懂金言为何如此气愤。
他刚到前院,就看到门外弓箭手已经拉弓,他翻身一跃而下,挡在了金言的身前。
王孝全只是个县令,自然没有资格见过贺固川,此刻看到他也只是冷哼一声:“又来一个送死的。”
谢钺感受到墙头有人,抬头看去,发现是是傻大个的时候便愣住了,不然也不会被他护到身后。
“你的病医好了?”
贺固川微微摇头:“还没,我先来带你回去。”
谢钺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还以为傻大个就算恢复了记忆,也愿意来救自己呢。
那这样,他们两人便能算是朋友了吧?
他抬手将傻大个推开:“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别管。”
王孝全立刻指挥手下盯紧里面:“无关?这里现在是命案现场,在这里的都是犯人,可没有无关之人。”
谢钺低头轻笑,抬手转枪,红缨顺势甩出一串血珠。
“是吗?”
他抬头看向王孝全,抬手将长枪掷出,稳稳的钉在张家的大门之上。
王孝全以为这是投降之举,眼神中闪出一抹得意,正要让人进去抓人,就听到谢钺开口了。
“此枪……”谢钺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抱拳对天一拜:“名唤银龙,是当今陛下亲赐!
而这里的贼人,几日前居然想去我处偷出此枪!
县令老爷……”
他弯唇一笑,抬手指向王孝全:“这枪要是在你的辖下丢了,别说你头上乌纱,就是这脖颈上的脑袋,也要分家!”
王孝全眨了眨眼睛,趴着从马背上滑下,侧头看了一眼钉在门上的枪。
“他,他说,他说这枪,叫,叫什么?”
“好像是银龙。”边上的衙役并不清楚其中厉害,小声说道。
“银,银龙枪?”王孝全咽了下口水,又看向谢钺,此刻他抖着膝盖已经有些站不住了:“那,那你……”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谢钺!定远侯府小侯爷,哦,还是你们镇北王的准王妃!”
谢钺看着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但这笑中没有开心,只有凄凉。
贺固川听到银龙枪的时候,眼神微变,再听到他的说他是谢钺的时候,手指已经缓缓蜷起。
再听到那句准王妃,他的手不受控的紧紧握住。
谢钺?
准王妃……
贺固川看着站在前院的他,一身狼狈,却又让人无端心痛。
被血水浸染而沾在身上的黑衣,因为打斗而变得杂乱的发丝,他最珍视却钉在门上的长枪……
他下意识地抬腿,想要将人护到身后,却又听到他继续开口。
“县令老爷……”谢钺指了指身后的张府:“这里的人该不该杀?”
“该,该,他们当然该杀,小侯爷杀得对!”王孝全在衙役的搀扶下终于站起身,连忙狗腿地说道。
谢钺却一个健步冲到他的面前,拽住他的衣襟拉到身前:“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你身为地方父母官,一不审,二不问,就说该?”
王孝全咽了下口水,这次的事情可不是死人这么简单,他哪敢真的抓了这个小侯爷。
到时事情一闹大,不说朝廷了,镇北王府来人,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小侯爷,明明示。”王孝全抬起手,抖着腿颤巍巍地说道。
谢钺松开手,退了两步,走到门边一把将枪取下:“张家做的恶事,上报州府,县里张贴告示,至于死因,自然是拒捕反抗。
县令老爷觉得如何啊?”
王孝全连连点头:“小侯爷说的是,就是这样!”
谢钺转头看了眼贺固川:“有马吗?”
“有!”贺固川明白他是想走了,立刻翻身上了围墙,回到马边,驾马来到了前街。
谢钺抬手一吹,飞风很快便出现,他翻身上马:“后院有个去世的姑娘,送回庄子上,和她的家人葬在一处。
庄子上的事情,你们也要好好善后,小爷一时半会可不会走!”
“明白,明白!”王孝全连忙点头应下。
谢钺又深深看了他一眼,策马离开。
“大人,为什么不一箭杀了他,他就算是小侯爷,死了也就死了!”县尉上前说道。
王孝全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你想死,别拖着本官。
他还有个随从,你抓到了吗?而且你怎么知道他就只有一个随从啊?
他身上可有一道赐婚的圣旨!
你真以为定远侯府不知道他在这?人要是在我们这没了,你猜,本官还能活吗?
都是张家这两个窝囊废,死了也好,正好死无对证,本来王德发的事情就是他们做的。
他们身上的那些罪证,好好的理一理,等下就全贴出来。
还有庄子上的后事,做的仔细一些,别让这小侯爷再找本官的秽气!”
他说完,整了整自己的官帽,咽了下口水,想要翻身上马,但骑了几次都没上去,气的他又骂了边上人一顿,让他们快点去备马车。
谢钺并没有回庄子上,也没有回拾城,他知道王孝全刚才没动他,此刻定然也不敢动。
他找了一处水源,拍了拍飞风的背:“去把梁钱带来。”
交代完,他就蹲到水边开始清洗自己的长枪,一点一点的小心擦拭,洗的极为认真。
贺固川此刻才明白,那天有人来偷枪,他们主仆二人为何会那么紧张,御赐之物,若是丢了,可不是问罪那么简单。
侯府都能满门抄斩。
他缓步走到谢钺的身后,看着他虎口处的擦伤,便知道昨晚这一战有多激烈。
他蹲下身子:“你手上有伤,我帮你洗。”
“我弄脏的它,肯定得由我亲自洗干净。”谢钺拒绝了他,继续认真的清洗着长枪。
等到洗净,他本想用衣服擦拭,但想了想衣服上的血污,便只能作罢,将枪靠在了一边的树上。
贺固川刚要说话,就看谢钺一个转身直接跳入了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