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钺拿了画,闲在屋中无聊,想了想又出府了。
他回到之前有热闹的街道,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他左右打量了一番,决定在四周转转。
他晃了两个街道,看到之前和他说话的老伯,他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看到他进了一个小院。
张老伯推开门,转身仔细关上,走到床边弯腰掏出下面的一个罐子,将怀中得来的文钱仔细数了数,小心的放到其中,封上口,又放了回去。
“老伯这么几文钱,也用藏得这么仔细?”谢钺坐在房梁上,晃着腿。
张老伯立刻转身,看到是他之后,抬手惊吓的指着:“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谢钺一跃而下,抬手压上他的肩头:“老伯别怕,这么点文钱,小爷看不上。”
张老伯转头看看,门窗都关的好好的,他有些紧张,但也不敢出声呼喊,这位公子一看就像是贵人,哪里是他们这样的人惹得起的。
而且就算喊来了人,又如何?
他说人家来抢钱的,谁信啊?
谢钺看出他有些妥协,直接揽住他的肩头,让他坐在床上:“老伯,我这人就是有些好奇心。”
他抬手塞给老伯一锭银子,足有十两。
“这,这……”张老伯握住银锭,想要还给他,但手指却又紧紧握住,松不开。
谢钺蹲低身子,放下姿态,笑着说道:“我就是好奇,你们今天在那到底做什么呢?
放心吧,我这人就是解一解自己的好奇心,谁都没看见我进来,当然也不会看见我出去。
所以,你说了,这银子就归你,我呢,今晚也不过就是睡个好觉,如何?”
张老伯看着手中的银子,想了想,一把踹进怀里:“本也不是大事。”
他是怕说完了,这位公子觉得无趣,又将银子收回去了。
“你说。”谢钺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满脸好奇,就像一个啥也不懂的有钱公子哥,正准备听人说书。
“那家姓孙,家里就一个女儿,前两年被袁县男看上,给了他家一笔银子,就将姑娘带走了。”
张老伯小声说道:“他们本以为袁县男这样的做派,他家女儿最差也该是个妾室,谁知道压根没被带进府里去。
他们夫妻俩就去县男府前闹,虽然说养外室是要挨罚,但,袁县男这样的人,官府怎么会管。
更别说,你还收了人家的银子,怎么说,都没理不是吗?
后来他们看怎么闹都不行,又说女儿没了,非说袁县男害了他们女儿的性命,那这事情又不一样了。
结果没两天,他们女儿就回家,和他们夫妻两大吵了一架,又和袁县男走了。
这下他们夫妻再闹也没人理了,大家都觉得他们就是还想要钱财。”
谢钺点点头:“那你们是怎么回事?”
“他们女儿之前回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在集上闹,旁人都骂他们俩,去报官,官府不理,没多久,他家婆娘就病逝了。
他们的女儿并没有回来守孝,这时候外面议论的人,又觉得他们的女儿做得不对,开始骂他们的女儿。
这孙老头只要听见就会和别人对骂,说他们的女儿乖巧懂事,就是让袁县男给骗了。
没多久这孙老头就瞎了,脑子似乎也不太好了,但每月都会有那么一日,突然就要上街闹一闹。
袁县男就让人给我们银子,只要他上街了,我们就围着他议论,说些他爱听的话,让他以为这件事还有人管,反正他很快就记不清楚了。”
张老伯说到这,叹了口气:“你别说,袁县男认真地不错,还找了人去照顾他,一日三餐都有人管。”
谢钺挑眉不语,真要对他好,把女儿还给他不就行了,这件事怎么听怎么怪。
“小公子,是不是无趣的很?”张老伯用手捂住银子:“这给了,就不能还了啊。”
“既然给老伯了,就是老伯的,这故事虽不说多精彩,但也还不错。”谢钺站起身,像是不经意间问道:“那孙老头住在哪?”
“西岚街第三家。”张老伯说道。
“那,小爷先走了,我们今日彼此没见过!”谢钺撩开窗户就翻了出去。
张老伯立刻跟上,却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他连忙将窗户闩上,掏出怀中的银子,哈了口气,用力擦了擦,笑着回身掏出床下的罐子,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放进去。
谢钺离开之后,准备去西岚街老孙头家看看,但走了没多远,就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他对这里不熟,尾巴没有那么容易甩掉,他随意在街上走着,突然看到水道里的船。
“船夫,这船可以坐吗?”他出声问道。
“可以,可以,这本就是游玩用的,可以顺着这水道带公子四处看景。”船夫说道。
谢钺丢出银钱,上了船,和船夫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交代了两步,才走入船舱坐下。
等到船从窄一些的河道驶到宽处,谢钺站到船头伸了个懒腰,船一晃,他一个没站稳,直接落入了水中。
“哎呀,公子!”船夫急着叫道:“有人落水了。”
他喊完也跳入水中,边上还有别的人,也跟着跳到水里找人,一时之间水面就热闹了起来。
谢钺潜在水底向回游去,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上了岸,寻了间成衣铺子换了行头,才再次向着西岚街走去。
他一路注意,之前跟着他的人果然已经没了。
“蠢蛋!”他晃着脑袋,笑着说道。
他刚到西岚街口,正准备进去,就被人抓住了胳膊,一把拽入怀中。
“贺固川,大街上,你疯了?”谢钺连忙推开他。
“你落水了?伤到没?自己上来的?”贺固川焦急的上下打量,又想将人抱进怀里。
谢钺听到他的话,抬手挡住他,看着他焦急的模样,终于有些懂了:“你的人?跟着我的,是你的人?”
贺固川听到这话,长舒一口气:“你是为了甩掉他们?”
“废话!”谢钺无奈摇头:“你派人保护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
“我是交代他们事情的时候,临时吩咐的,本想着晚上和你说。”
贺固川一摊手:“也是我低估了小侯爷,没想到你居然能发现。”
“从小到大,你知道我为了摆脱言一,花了多大精力吗?你那些人,不够看!”谢钺双手抱胸,抬着下巴说道。
贺固川一看他这得意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