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钺此刻哪还会管什么脖子上的印记,一把推开贺固川,跪在地上给皇上行礼。
“拜见皇上,刚才皇上所说是何意?”他抬头看着贺昌锦出声问道。
贺昌锦也没恼,抬手冲他招招手:“来桌边坐,饿了吧,听说你们这晚上没传膳啊?”
谢钺耳根一红,却一点没扭捏的起身,转身拿了根束带系上发丝,坐到桌边就开始吃。
贺固川看他这模样,无奈摇头,坐到他的身边,给他盛汤。
“幼良毕竟是镇北王,怎可绝嗣,这京中的女子,朕想了想可能也不合适,礼善王远在垌州,女儿嫁去北方,没有母族相护,年岁又小,自然不会妨碍你们。”贺昌锦说道。
谢钺想了下,刚刚及笄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配贺固川?
“他老了些……”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固川撞了下。
谢钺不解看向他,瞬间想起皇上比他还大上几岁,明年似乎还要选秀,这话确实不能说。
“皇上,你这话不对,我也是嫁去北方,没有母族相护,年岁又小,这姑娘来了,我们两自然同舟共济,守望相助,万一生出点情愫……”
“你说也有道理,侯府出事在朕的意料之外,你哥哥现在也下落不明,你还嫁去了北方,要不……”
贺昌锦抬头看了一眼贺固川:“拨乱反正,让你回京城吧。”
贺固川瞬间起身,挡在谢钺身前:“皇兄想做什么?”
“坐!”贺昌锦抬手示意他坐下,看向谢钺说道:“多年前,朕得到一块银锭,底下的印记居然是曾经定家军的军旗。
当时谢堂还在外领兵,朕本想召谢镶来问话,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这等栽赃嫁祸过于明显,召来问话,反而显得朕心中不信。
可谁知三年前,盐运又出了一些事情,牵扯到各处驻军的账目,朕便又想起了这个银锭。
盐运也好,库银也好全都涉及国本,朕虽想彻查到底,却又不能不有所顾忌。
最终发现万斛的海港可能有些疏漏,便将此事交给了幼良去查。
不过我们觉得此事牵涉甚广,不要急着收网,要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一些,再看如何斡旋。
所以北方这几年,他们是越发的大胆了起来,本来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明。
给你赐婚,也是试探之举,谁知道谢堂看出一二,将你遣去北方,也没想到你能招惹出那么多的事端。”
谢钺知道这说的是他在拾城的事情,他哪知道后面还有这么多的牵扯啊。
“本来你和幼良的婚事,就是放在面上,让别人看着的,朕也没想过要真让你们成亲。
当初让谢镶陪着你去北方,自然也有别的考量,谁知道却又让你重伤而归。
很多事情不做也得做了,而那些本来还有些松懈之人,应该也察觉到了不对,才会有狗急跳墙之举。”
说到这,他看着谢钺叹了口气:“本来有些事情是要交给谢镶去做的,谁知道他在东岭也出了事情。”
谢钺听到这,直接开口问道:“皇上的意思是,针对侯府的事情都是刻意为之?”
贺昌锦笑了下说道:“谢钺啊,朕像是很没有良心的人吗?”
谢钺连忙起身抬手行礼。
“坐下,今日坐在这,我们便是家人。”贺昌锦又继续说道:“谢堂借由战事,隐藏行踪本也是一开始就定下的,可谁知道,却真的出事了。
朕是想过,找个缘由将谢镶召回,可偏偏飞梁关又打了起来……”
“皇兄莫要自责,很多事情本就不可能事事顺心。”贺固川开口说道。
谢钺握紧双拳,爹和哥哥已经失踪多日,虽然他一直劝慰娘,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可没有消息,又怎么会是好消息呢?
“你和他说说吧。”贺昌锦说道。
谢钺闻言不解地看向贺固川,双拳紧紧握住,他不知道对方会说出什么。
“我一直派人跟着谢侯爷和谢世子,侯爷的行踪我已经查明,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世子因为是追击对方,当时地势开阔,我的人没有办法跟的太近,所以他的行踪暂时不知。
不过定也没有落入对方手中,而且东岭还有一人不知所踪,那就是勇毅伯。
我猜测,他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跟上了世子,或者找到了他。”贺固川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谢钺看着他问道。
贺固川回头看了一眼皇上,轻声说道:“朝堂之事,也不能事事都说给你听,但,能做的我都做了。”
谢钺垂下眼眸,故作轻松的点点头:“你若说勇毅伯去找我哥了,那他肯定找到了,自小他就有狗鼻子,找我哥可准了。”
“他们二人,似乎极为要好?”贺固川不解问道。
“他比我哥小三岁,是家中独子,教导严苛,我哥这人,你知道的,他想管的事情,怎么都会管的。
自从有次老勇毅伯罚了他鞭子,被我哥护住之后,他就一直想让我哥当他的哥哥。
哥哥也确实一直对他挺好的,直到我出世。”
谢钺撇了下嘴:“你不知道从小到大他揍过我多少次,我哥却说是因为我学艺不精,他也不想想那混蛋虚长我几岁,我怎么可能打的过他。
还是有一次,我姐看不下去,给他揍了一顿,他才算稍微收敛一些。
结果,我哥这边刚说亲,他那边就说喜欢我哥,差点把我哥和嫂嫂的婚事都给搅黄了。
不过,这些年,随着年岁渐长,倒也像个哥哥的样子了,还挺照顾我那几个侄子侄女的。”
贺固川听他说被揍了很多次,眼眸微暗:“这勇毅伯我还真的没什么印象,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好好会会他。”
谢钺咧嘴一笑:“他打不过你,他连我都打不过……他好像不知因何伤了腿,功夫就一直很难精进了。”
贺固川听到这句话,看向贺昌锦,就看到他给了自己一个眼神,他了然垂眸,握住谢钺的手:“那我就让他一条腿,免得说我欺负他。”
“你是帮我揍他吗?”谢钺开心地问道。
“不是帮你,是他欠揍!”贺固川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