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潞州城,暖阳给天龙大运河镀上了一层金辉。苏瑶站在郡王府的朱漆大门前,望着远处沸腾的人群。开河庆典的锣鼓声,如滚滚惊雷,一波又一波地涌来,瞬间将她拽入了往昔。
曾经,在21世纪的北方小城,每到节庆,她最爱穿梭在喧天的锣鼓声中,看秧歌队彩绸飞舞。如今,身为郡王妃不过几年,这熟悉的锣鼓竟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苏瑶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指尖微微发颤。
“王妃,要去看看吗?”贴身丫鬟苏小小和苏心心的声音带着几分好奇。苏瑶回过神,笑着点点头,吩咐心心备上轻便衣衫。片刻后,三人穿过熙攘的街市,来到运河边。
只见运河两岸,人群如潮。身着鲜艳服饰的秧歌队,正欢快地舞动着。彩绸在风中肆意翻飞,舞者们的脸上洋溢着炽热的喜悦。领队的老者,腰系红绸,手中的折扇开合自如,一招一式,韵味十足。苏瑶的目光被牢牢吸引,她的双脚也不受控制地跟着节奏轻点。
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苏瑶定睛一看,竟是天龙城郡守咸然。咸然平日里总是一副严肃模样,此刻却身着短打,加入了秧歌队。他的动作虽略显生疏,却充满了热情。苏瑶不禁被他的模样逗笑,心中那股按捺不住的冲动愈发强烈。
“小小、心心,我也想去试试。”苏瑶眼眸亮晶晶的。小小和心心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郡王妃,这……”苏瑶不等她说完,便快步走向秧歌队。咸然看到苏瑶,先是一愣,随即笑着递过一把折扇:“郡王妃也来凑凑热闹?”
苏瑶接过折扇,大大方方地融入队伍。她的动作轻盈灵动,彩绸在她手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周围的百姓先是惊愕,随后纷纷鼓掌叫好。小小和心心站在一旁,又惊又急,却又不敢上前阻拦。
随着秧歌队的舞动,苏瑶仿佛忘却了自己郡王妃的身份。她沉浸在这热烈的氛围中,儿时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象重叠。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她却笑得无比畅快。咸然也被苏瑶的热情感染,两人默契配合,将秧歌的欢乐推向了高潮。
夕阳西下,庆典渐渐落下帷幕。苏瑶气喘吁吁地回到小小和心心身边,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容。咸然走上前,笑着说:“王妃今日这一舞,让这开河庆典增色不少。”苏瑶俏皮地回应:“郡守大人不也放下身段,与民同乐嘛。”这时郡王付战走来,看着苏瑶还没退去的红晕和起伏的胸脯道:你这是?苏瑶轻声一笑:“扭了回秧歌,真是好爽!”
在百姓的欢呼声中,苏瑶和付战并肩走回郡王府。晚风轻轻拂过,带着运河水的气息。苏瑶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时代不再陌生,她已真正融入了这片土地。
残阳如血,余晖洒在郡王府朱红的宫墙上。苏瑶脚步轻快地跨进王府大门,脸颊因方才扭秧歌仍泛着红晕,眼中的笑意还未消散。可她还没来得及换下被汗水浸湿的衣衫,急促的脚步声便打破了这份愉悦。
“王妃!”负责内务的嬷嬷跑得气喘吁吁,脸上虽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金侧妃在冷宫顺利产下一对龙子!”苏瑶闻言,原本含笑的眼眸瞬间瞪大,惊喜瞬间涌上心头。一旁,刚处理完公务的付战也听到了消息,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当真?快备车,去冷宫!”付战声音洪亮,眼中满是为人父的激动。苏瑶迅速调整好情绪,一边吩咐下人准备接金英子的车辇,一边让人准备产后滋补的汤药。
不多时,一行人匆匆赶到冷宫。冷宫的围墙破败,荒草在墙角肆意生长,与王府的奢华形成鲜明对比。苏瑶率先走进昏暗的房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金英子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发丝凌乱,怀中抱着两个襁褓。见到苏瑶和付战,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欣喜,更有解脱。
“王爷……王妃……”金英子声音微弱,试图起身行礼。苏瑶快步上前,轻轻按住她:“妹妹刚生产完,身子虚弱,不必多礼。”付战走到床边,看着两个皱巴巴却充满生机的孩子,眼眶微微泛红。
“苦了你了,英子。”付战声音低沉,满是愧疚。金英子眼中溢出泪水,却笑着摇头:“能为王爷诞下子嗣,是妾身的福气。”苏瑶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吩咐下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汤药端来,又小心翼翼地将金英子扶上软轿。
回宫的路上,晚风轻拂,驱散了些许寒意。苏瑶看着躺在金英子怀中的两个孩子,心中默默盘算着,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安稳的成长环境。回到王府,早已等候多时的丫鬟们迅速行动起来,将金英子安置在温暖舒适的房间。
“从今日起,英子就住到馨兰院吧,那里采光好,也安静。”付战看着苏瑶,眼神中带着几分询问。苏瑶微笑着点头:“王爷安排得妥当,我这就吩咐人去收拾。”
夜幕降临,王府里灯火通明。苏瑶和付战坐在书房,商讨着孩子的满月宴。窗外,月色如水,仿佛在诉说着王府新的开始。苏瑶知道,随着这两个孩子的诞生,王府将迎来新的变化,而她也将和金英子携手,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
暖黄烛火在鎏金烛台上轻轻摇曳,将馨兰院的雕花窗棂映得影影绰绰。金英子面色苍白,额前发丝被冷汗浸湿,即便产后虚弱,仍强撑着从雕花拔步床上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付战与苏瑶面前。襁褓中的两个婴儿,许是感受到母亲情绪波动,发出微弱的啼哭声。
“王爷,王妃……”金英子声音沙哑,双手伏地,“金英子为王爷诞下子嗣,可给童妃、祁妃下毒之事,罪无可恕,甘愿受罚。”这话如一颗惊雷,瞬间打破屋内原本的宁静。
付战剑眉紧锁,下意识地看向苏瑶,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愤怒,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犹豫。苏瑶目光沉静,垂眸思索片刻后,缓缓走到金英子面前。
“起来吧。”苏瑶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刚生产完,身子还未恢复,莫要伤了自己。”金英子微微抬头,眼中满是诧异,似是没想到苏瑶会这般反应。
苏瑶轻叹一声,目光落在两个襁褓上,“你为郡王府添了两位小公子,也算立下大功。如今你能主动认错,可见尚有悔意。看在这两个孩子的份上,此次便免了你的惩罚。”金英子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嘴唇颤抖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瑶道:“英子,你可知,仁之为体,如天,天无不覆;如海。海无不容;如雨露,雨露无不润。慈惠恻隐,所以用仁者也。”金英子再次叩首道:“谨记郡王妃教诲,妹自当三省我身!”
付战踱步上前,神色冷峻,“虽免了惩罚,但此事不可再犯。王府之内,若再出现勾心斗角、陷害他人之事,定不轻饶。”金英子忙不迭点头,“王爷、王妃大恩,金英子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安分守己,绝不再犯。”
苏瑶吩咐丫鬟将金英子搀扶回床上,又叮嘱道:“好好养身体,两个孩子还需你照料。若有任何难处,尽管吩咐。”金英子眼中满是感激,“多谢王妃,金英子定不负所望。”
离开馨兰院时,月色已悄然爬上屋檐。付战与苏瑶并肩而行,沉默许久后,付战开口道:“王妃今日此举,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苏瑶微微一笑,“王爷,王府安宁,于你我,于孩子们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这场风波,在苏瑶的宽容与智慧下,暂时落下帷幕,而郡王府也将在新生命的啼哭中,迎来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