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教坊司管事,他能揽下这个差事,除了上头有人知道往事有意安排外,也是要上下打点的。
按规矩他能得到半成的分润,可要是这如月被人三千两就买走了,那不光他那分润没戏,恐怕在教坊司也混不下去!
可没人喊话,总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吧?
人怕急,马怕骑
这么一急,何成还脑海中灵光一闪想了一个办法,当即朗声道:“多谢徐公子捧场,三千两第一次”
“三千两第二次!”
何成这是把商人搞拍卖那一套,活学活用给拿来了。
还别说这太宗皇帝当年鼓捣出的方法就是好用。
何成这第二次话音刚落,二层包厢内就响起了侍女清脆的报价。
“四号房三千五百两!”
这一声好悬没把徐二公子给气死,立刻破口大骂。
“定了一位,还想要如月,不怕累死你个龟孙!”
“哈哈哈,徐老二你放心,哥哥我身子好得很!”
徐志胜咔吧咔吧眼睛,心底微一琢磨就听出来此人是谁!
云南沐王府二公子,沐镇远!
“沐镇远,你个孬货当这里是云南么?本公子出价五千两!”
“哈哈哈徐老二五千两就想带走如月?六千两”
徐志胜大怒:“你!”
很快徐志胜就怒不出去了,因为又有其他人参与了竞价。
你来我往,价格一路竟一路走高到了一万五千两!
何成心里都乐开了花,不住的祈祷上苍。
“涨呀,快涨呀”
此刻对自己能先知先觉抢到这个差事,深感自豪。
也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响起,明显不是负责报价的侍女。
“黄金两千两!”
“哗”
这一声传出,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片刻后顿时就开了锅了。
“怎么会有女人?”
“谁家女眷混进来了?”
“这教坊司是怎么回事!”
怒斥声,指责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大厅。
别说诸位客人,就是何成也傻了,身上那汗哗哗的直流到脚面。
“这怎么回事?”
“这如何是好?”
要知道教坊司之所以能成为青楼行业的头把交椅,除了官办的身份和其内女子的来历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私密性。
在别的青楼里,想寻欢作乐总是有些提心吊胆,就怕碰上个愣头青的御史之流。
甚至某些家中,也是有河东狮的。
可在教坊司不同,这是一个官员能放心消遣的地方。
哪怕锦衣卫和东厂想抓人,都会等人从里面出来走远了在动手。
这几乎是整个大明朝臣的默契。
如今教坊司中居然混进了女子?
这还得了!
在场所有人都爆发了滔天的怒意。
正在何成束手无策之时,二十三号包厢内的灯笼猛然大亮,一名锦衣女子缓缓站起身形,长长的丹凤眼冷冷的扫了一眼暴怒的人群。
只一眼,整个教坊司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女子,本宫要了!”
女子露了面容,立刻有人认了出来。
“嘶,长公主?”
“这位什么时候回京的?”
相比于窃窃私语的众人,徐二公子的面色就好看了,一阵青一阵白,汗水噼里啪啦的掉,猛然一拍脑门,掉头就想跑。
他刚有所动作,就听长公主特有的清冷声音传来:“站住”
再看刚才嚣张无比的徐二公子,此刻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
僵硬的缓缓转过身子,面上一副吃了死耗子的表情,不住的谄笑。
“嘿嘿,参见殿下,您何时回来的”
“哼,等着”
“是,是”
这徐二公子僵硬的坐下,都没敢坐实,屁股就搭了半面,可谓是两股战战。
要说这位怎么如此怕长公主,莫非是幼时被欺负狠了?
其实不然,这其中另有隐情。
水是有缘的,树是有根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当年长公主情窦初开,情定之人不是后来的驸马东海侯世子,而是魏国公府世子徐志和。
那是一个清风霁月的少年郎。
潇潇君子骨,郎朗赤子心。
曾是京城之中无数闺阁女子梦中的郎君。
作为魏国公府的嫡长子,自小便出入宫禁,与长公主可谓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可惜当时的朝局,长公主无论如何也不能嫁入大明第一勋贵之家!
先帝纵有心成全,也有心无力。
最后一个指婚给了东海侯世子,一个心伤之下远赴边疆。
本来此生二人再无缘分,可长公主驸马短短两年后竟然病逝了!
上天又给了二人一个机会。
自古就有初嫁从父,再嫁从身之说,加之朝局变化,二人结合的阻碍竟然渐渐烟消云散。
可惜,上天是一个有着恶趣味的编剧,就在二人都憧憬着未来之时,北方蒙古草原遭遇了白灾。
生存的压力下,蒙古骑兵再次抡起的弯刀,入寇宣府,大同。
边疆一日三惊!
而徐志和,就在宣府!
经历了两月鏖战,大明边军终于击退了入寇的蒙古铁骑。
可徐志和,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永远的留在了边塞。
老年丧子之痛,魏国公夫妇一时没挺住,也撒手人寰。
一时间整个魏国公府,就剩下了还未成年的庶子徐志胜,以及将承继国公之位的嫡幼子徐志朋,可谓大厦将倾。
也就是这个时候,长公主强忍悲痛出手了,以皇家之名将这俩孩子接到公主府照顾,这一照顾就是八年!
直到先帝驾崩,新帝登基,长公主为避嫌远遁东海为止。
都说长嫂如母,对于长公主,徐志胜可谓又敬又怕!
如今自己的纨绔模样被看了个正着,哪能有好果子吃就怪了!
“常……常兄,你救救小弟呀”
看着刚才不可一视的徐二公子这个模样,常远心里都乐开了花,可听要让他想办法,也吓得连连摆手。
“别...您是我哥,您老自求多福吧”
说着常远一扭直接跑了!
这下好悬没把徐志胜给气死。
“你……你.....”
“诶呀!”
就在徐志胜绞尽脑汁想办法之时,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黄金三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