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筋动骨一百天,此话着实不假!
陈牧在巡抚衙门躺了三天,便回了客栈居住。
巡抚大人还不错,派了位仆役过来伺候,不过被陈牧婉言谢绝了。
而是请唐师爷帮忙,在人牙子处买了个丫鬟过来。
小小的姑娘,站在那跟豆芽菜一般
非但面黄肌瘦,还遍体鳞伤
除了一双大眼睛有些可人之外,陈牧看不出来这姑娘有什么特别的。
陈牧有些幽怨的看着唐师爷:“先生,这是她照顾我,还是我照顾她呀?”
“哈哈哈,公子错怪老夫了,你别看她有伤,那都是皮外伤,不妨事的,诶这姑娘才十二岁,可怜哪”
唐师爷摇头叹息不已:“具体的公子自己问吧,诺,这是给你省下的银钱,”
陈牧脸色一正,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推了出去。
“先生莫不是看不起学生?权当请先生吃酒了”
二人推辞一番,唐师爷见陈牧有伤,便也没在强求,放下身契寒暄几句便回抚衙去了。
陈牧坐在床头,看着眼前的豆芽菜,懊悔的想撞墙,红袖添香的期待破灭了。
“你哪人啊?叫什么?因何被转卖”
小姑娘人不大,逻辑倒是很清晰,僵硬的给陈牧磕了个头:“我叫二丫,家在王家村,爹娘又生了个弟弟,昨天进城说带我吃点好吃的,便把我卖了”
到底是个孩子,说着话眼泪便滴滴答答的倘了下来。
陈牧一见就有些头疼,这要是美人垂泪,那是一种情趣。
小黄毛丫头,就剩下烦了。
“别哭了,我再问你,你这伤谁打的?”
小姑娘听话的不再哭泣,只是泪水是依旧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要把我卖进窑子,我不同意他们就打我,就这时刚才那位老先生来了,听说后便把我买来送给公子了”
“你为何不愿意去啊?”
陈牧也是着实好奇,小丫头说是十二岁,可看起来也不过八九岁年纪,懂这些?
就听小丫头语带哭腔的哭诉道:“村里的大花姐去年就被他爹卖进去了,刚过俩月我就在乱葬岗看见她了,我不要去窑子,会死的”
陈牧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顿时生出一丝恻隐之心,一想反正钱也花了,收着吧。
不过这名得改一改,不符合他举人老爷的身份!
“以后你叫青儿,就留在我身边吧,先去找小二,送点吃的上来”
这青儿磕个头,算是正式认下了这主仆关系,起身就出去弄吃食去了。
从这天开始,一个公子一个丫鬟,便在这客栈住下了。
陈牧这一养伤,就是一月有余。
……
虽然陈牧连房门都未出,可唐师爷却是经常来看他,从其言语中陈牧得知这一个多月,整个苏州扬州乃至整个江苏官场都乱成了一锅粥。
一边是应天巡抚刘应物为首的本地大部分官员。
一方是以钦差大臣裴贾为首的三法司官员和部分本地官员。
两方人马明争暗斗那是好不热闹。
本来陈牧还在想,怎么本地官员会和裴贾搞到一起,后来一拍脑门暗骂自己愚蠢。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刘巡抚再是手腕高明,也没办法笼络住所有官员。
何况那李冲在扬州为官数年,哪能没两个知己朋友呢?
钦差不来时,迫于巡抚大人压力,不敢表露,这次钦差一来,立马便跳了出来,尤以扬州府那通判为最。
恨的唐师爷每次来都要大骂其一番。
陈牧作为关键人物,钦差大人怎能放他一马?
早就派了差官带了枷锁要锁了陈牧过去问话,只是当时便被巡抚大人以陈牧重伤为由给挡了回去。
要不然陈牧还想好好的在这养伤?
做梦!
……
这日陈牧正在青儿服侍下慢慢活动左臂。
一个月来伙食跟上,小丫头也渐渐的有了一丝丝少女风采。
身形抽条了些许,头发也顺了,皮肤也渐渐光滑了许多,微微隆起的胸脯在陈牧胳膊上蹭来蹭去,惹的举人老爷多少有些心痒难耐。
正在此时,门外唐师爷大笑声传来:“陈公子,好享受啊”
陈牧当时脸色有些微红:“先生打趣了”
请其坐下后,就见唐师爷满脸笑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看的陈牧都有些脊背发凉。
“先生这是为何?”
唐师爷用手轻捻长须,指着青儿说道:“姑娘去外面看看,别让人过来”
青儿看了看陈牧,便领命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唐师爷这才凑过来低声道:“那厮抵抗不住压力,还是命人抄了李家,你猜怎么着,抄出各类兵器数十件,都是深藏暗室啊,最离谱的是还抄出了一件龙袍,一方石制大印,”
唐师爷摇头叹息啧啧有声:“啧啧这李冲不知死呀,如此一来,可坑苦了钦差大人喽”
二人对视一眼,不觉放声大笑。
……
而此刻被嘲笑的钦差大臣裴贾,正脸色发青的看着面前之人。
“裴兄,何苦呢?何必呢?你看看,证据现在都查出来了,事实俱在,不能因私废公呀”
刘巡抚语调和缓,如春风拂面,说出的话却令人气恼非常。
“知道你难,那刘玄翻了口供,令你起了疑,那李夫人是你旧识,你将其带出大牢放入钦差行辕,本官也没说什么,人之常情嘛!
本官这也是一直在配合嘛,可如今此等赃物都被查出,裴兄呀,你听老哥一句劝,别再固执啦”
裴贾脸如锅底一般,听着刘巡抚的奚落,一言不发。
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怀疑,这李冲是不是真的做了谋反之事。
各种证据摆在面前,哪怕自己掌握了一些人证可是在铁的证据面前,无用啊
一枚大印,一件龙袍,几乎锁死了此案的所有可能。
想起刚到大牢里时见李家母女二人的情景,心中顿时如刀割一般。
他多年前便和卢家小姐相识,早已暗中倾心,哪知后来却卷入一场大案,等自己从天牢出来,早已是物是人非
此等情愫就只能深埋心底了。
没想到多年后居然有缘再见,裴贾那颗心都酥了。
别说什么派系纷争,就让他看着卢氏受苦,他也做不到!
想及卢氏,裴贾狠下一颗心咬咬牙将刘巡抚怼了回去:“巡抚大人多虑了,裴某受皇命而来,必将此案查明查透,才能不负陛下厚望,朝廷重托”
“此案还有许多不合理之处,本官必一一查实,便不劳巡抚大人费心了”
刘巡抚听了也不禁脸色一僵,心道此人真是个千年的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既如此,裴侍郎就休息,本官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裴贾反应,便起身欲离开。
只是还未等走出两步,就见两人一前一后是急匆匆而来,一看前面之人自己认识,正是自己常随刘福。
“他怎么跑这来了”
就见刘福跑的是气喘吁吁,到巡抚面前便跪在地上,手持一封书信道:“大人京中来信,夫人看后便急派小人来找大人”
刘巡抚狐疑的接过书信,就见刘福身后之人也跑道裴贾面前跪下,口中也是称到京中来信!
刚才还暗中争锋的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浓浓的不安。
京城之中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