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派来的数百兵卒加上孙府打大量仆役,很快便将火焰扑灭。
只是烧了一些四周的厢房和无人院落,火势虽大却并无人伤亡。
听了汇报后知府大人这颗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否则一旦火势控制不住,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须知今日整个孙府内可足有着数千人,若都葬身火海。
就算他能侥幸逃出生天,出了这么大个事,他是这个正印官又在场,朝廷绝不会轻饶了他。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至于入府的贼人,知府大人却并未放在心上。
抓住自然好,抓不住也不打紧,就让他孙家自己烦恼去吧。
火势已灭,众人也没了继续饮宴的兴致,连连告辞离开,陈牧也借此机会脚底抹油离开孙府。
回去的这一路上,陈牧心似油烹一般!
这脑子胡思乱想什么都有,一会这样了怎么办,一会那样了怎么办?
钟月的影子在陈牧脑海里滚来滚去,一会满身血红,一会如小鸡仔一般被人擒住……
此刻的陈牧深恨自己为什么就是个书生。
要是也能高来高去的,怎么会如此无力!
“诶!”
人就是这样,担心的时候就往坏处想,期待的时候总往好处想。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怪,好的不灵坏的灵。
你越担心什么他就往往就成真了。
就在陈牧离家门还有不到半里路的时候,猛然间就听见头顶这瓦片被踩的咔吧咔吧直响。
还没来得及抬头瞧看,就见一黑衣人大头冲下“噗通”一声便栽了下来,将沿街铺户的木桌砸了个稀巴烂!
“月儿!”
陈牧想都没想,一把将人扛起来就往家跑。
区区半里路,平时也就眨眼功夫就到了,今天陈牧就觉得怎么这么慢?
“快点,在快点!”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就见青儿正在门口等着。
陈牧无暇多言,吩咐一声锁门,便一路小跑入屋内。
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于床上,才松了一口气。
陈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呼的直喘粗气,汗如雨下两条腿,都在打颤。
青儿不知道怎么回事,锁好院门战战兢兢的进了屋子,就见自家少爷宛若死狗一般伸着舌头喘着粗气,直勾勾的盯着床上之人。
如此紧张的时候,青儿也不敢乐,只能忍住笑意,从水壶里倒了碗水给陈牧端了过去。
这点水可算把陈牧给救了。
“诶呀,少爷你慢点,我家那老人说了,剧烈运动后喝大多凉水容易炸肺的”
陈牧将一大碗水是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
“再来一碗”
“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少爷你随意就好”
陈牧也没管青儿的心思,缓了一会径直来到床前,轻轻将此人的覆面黑纱揭去。
霎那间便是一阵天雷滚滚。
“不是,这谁呀?”
床上这人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任谁见了都得说一声“好”!
可是此人并非陈牧心心念念的钟月,不光不是钟月,这人他还是个男的!
“嘶”
陈牧倒吸一口凉气,懊悔的想撞墙!
自己怎么就没第一时间查看一下呢,这下好,捡回个“爹”回来!
“这怎么办?”
他本有心再把这人扔回去,可是看着自己不断发抖的两条腿,再听着大街上不断传来的人吼马嘶,只能无奈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万一被官府发现,恐怕我也脱不了关系”
左思右想之下,陈牧眼睛微眯下了狠心。
“这人不管什么身份,留着迟早是祸害”
“不如趁他病要他命,我掐死他找地一埋就得了”
想干就干!
陈牧快步走到床前,伸出两手就要掐此人的脖子。
这要是掐实了,哪怕功夫再高也得死在这!
话说也是这人命不该绝。
陈牧刚伸手,就听“嗯啊”一声呻吟,此人随即睁开了一对仿佛黑曜石般的眼睛。
人醒了!
这就使本欲行凶的陈牧尴尬了。
幸好他非比常人,心如电转之下双手顺势一分。
本来伸向脖子的双手,顺势一探额头一抓此人手腕,同时出声制止了这人的反抗。
“别动!”
此人果然未动,只是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牧。
“这是哪,是你救了我?”
陈牧像模像样的摸了摸脉,又试了试额头温度,才缓缓点头。
“是我把你扛回来的,小兄弟你没事了”
话音未落,就见这人猛然坐起身躯右手在胸口连点数下,随后一口黑血喷出。
男子用袖口擦擦嘴,看向陈牧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现在才算无事了,你这医术还不到家”
陈牧:“……”
男子盯着陈牧思索片刻,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白玉牌,递给陈牧。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萧某身无长物,便借花献佛将此物送与你吧”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男子面色一沉:“拿着”
陈牧心里一突不敢再推辞,伸手接过白玉牌。
“这是?”
“别问,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就当是个普通的古玩吧,应该也能值点银子”
男子说罢翻身下床,活动了一下手脚便出了房门,足尖一点地,\"嗖\"的一声便蹿上屋脊,转瞬之间便不见踪影。
陈牧和青儿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茫然。
若非手上的白玉牌还在,陈牧都要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了。
好半晌青儿才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陈牧衣角。
“少爷,那人走了?”
陈牧心有余悸的点点头,随即吩咐道
“青儿,你去收拾一番,不可留下一丝痕迹”
“此事事关重大,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容易惹来杀身大祸”
一番话吓得青儿是连连点头,小跑着回去收拾。
陈牧座在椅子上借着灯光仔细看着手中的白玉牌。
整个牌子应是和田白玉所制,整体呈现椭圆形。
牌面上乃是密密麻麻的镂空浮雕多达数层,甚至可以轻轻移动,可谓巧夺天工!
可惜陈牧看了半晌也没看出雕是图画还是什么字符。
只知道这玩意应该值钱,相当值钱!
“可这是什么玩意呢?就是个普通玉器?”
研究了半晌毫无头绪,陈牧只能将其放入床底隐蔽格子中,和从扬州带回的财物一起,当成了压箱底的宝贝。
陈牧轻唤青儿一声后,便倒头而卧
“小牧哥……”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蒙中似有人轻声呢喃。
陈牧悚然惊醒。
月光下,女子顾盼生辉,含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