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雪紧咬下唇,欲言又止,心中翻涌的思绪似是要将她淹没。她不敢看童战,抬眸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峦,那山影在薄暮余晖中仿若被勾勒上一层金边,可此刻她却无心欣赏这景致。她深知,有些秘密一旦揭开,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会将现有的平静彻底冲毁。尤其是,若无忧先生当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身份……那更是绝对不能让童战知晓分毫。
犹豫再三,尹天雪终究还是狠下心肠,目光迎上童战那满是疑惑与关切的双眼,冷冷开口:“我……是我写的,你既然看见了,就不要再来找我,带着童氏的人回水月洞天去吧。”说出这番话时,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唯有以此来克制内心的波澜。
童战像是遭了一记闷棍,身形猛地一震,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他望着尹天雪,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仿佛眼前之人突然变得无比陌生。可不过刹那,他又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疾步上前,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拉过尹天雪的双臂,力气大得好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尹天雪……看着我的眼睛。”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压抑的愤怒与急切,“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听真话……不要逼我用手段……今天我一定要知道你心里真实的想法。”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震得周围空气都似有了回响。
尹天雪只觉一阵慌乱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童战的禁锢,目光闪躲着,嗫嚅道:“我……就是累了……”可童战的双臂仿若铜墙铁壁,牢牢锁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几分娇弱与委屈,“你放手……你弄痛我了。”
童战闻言,双手并未松开,却还是下意识地松了几分力道,生怕真的伤了她。他死死盯着尹天雪,眼眶泛红,满心的委屈与不甘如潮水般汹涌:“为什么,你不想要我了,我不信。尹天雪,尧尧,尹天雪,为了尧尧……你最好说实话。”此时,他脑海中唯一能抓住的“罪魁祸首”便是尧尧,那个骗他签字的尧尧,肯定与这一切诡异之事脱不了干系的人。
“尧尧……”尹天雪眉头轻蹙,眼中满是不解,抬眸望向童战,焦急问道,“你把她怎么了?她也是被人威胁的。”在她心中,尧尧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特别是苗疆出来后,更是心疼……她实在不愿见尧尧因自己而遭受什么磨难。
她被谁威胁到……你吗,还是说你也是被人威胁的,这种事,能有谁威胁呢?童战嘲讽的看着尹天雪。
童战仿若未闻尹天雪的解释,自顾自地低吼出声:“我管不了这些……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休了最爱的夫人,我找她算账不是很正常的嘛?我童战是人,不是圣人,不是让人随便欺骗的!”说到最后,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似要将周遭的一切点燃,可紧握尹天雪的双手,却又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无助,他害怕,这一松手,就真的彻底失去了她。
尹天雪低垂着眼眸,避开童战那炽热又带着质问的目光,声音轻得仿若随时会被风卷走:“童战,你冷静一点,或许我们从来就不合适。”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好似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痛意蔓延至全身。她知道,此刻这些绝情的言语,是将童战推离自己的利刃,可命运的齿轮已将他们卷入这纷繁复杂的旋涡,她别无选择。
童战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身形猛地一晃,脸上满是震惊与茫然,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诞不经的话语。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尹天雪,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沙哑:“不合适?从见你第二次,我就认定你。你嫁给大哥,我们许下来世之约时,你没有说过不合适,那是我此生最绝望却又怀揣希望的时刻。你失踪五年,我等你五年,找你五年……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我知道你和大哥之前怕我莽撞,冲动。我以为你想要大哥那般沉稳持重之人,于是在那漫长的五年里,我拼命磨去自己的棱角,学着稳重,学着内敛,只为能成为配得上你的人。五年后,你和珠儿化名月牙泪痕出现,没有告诉过我不合适……哪怕前路迷雾重重,我还是凭借着心底那一抹执念找到了你,娶了你……
后来因为天仇的事,你假死,我发誓一辈子守着你,哪怕对着一座冰冷的墓碑,我心中的爱意也从未有半分削减。可是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能真正地做一对夫妻,眼看着幸福触手可及……为什么,天雪告诉我,为什么……”说到最后,童战的声音已近乎嘶吼,声声饱含着多年的深情与此刻的悲愤,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不断回荡。
尹天雪听着童战这一字一句的控诉,只觉心被撕扯得粉碎,忍不住抱着童战。过往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那些甜蜜与苦涩交织的回忆,此刻都化作了锋利的刀刃,割着她的心。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双肩微微颤抖,满心悲戚:“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呢?”那压抑已久的痛苦与无奈,此刻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终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而此刻,满心悲愤的童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双手还紧紧抓着尹天雪的双臂,竟一时未察觉她的异样。他仍在喃喃自语,似是要从往昔的回忆中寻出一个答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哥,大夫找来了。”童战敲了敲门,试图唤醒屋内沉浸在悲伤中的自己。直到这时,他才像是如梦初醒,缓缓松开手,这一松,尹天雪的身子便如飘零的落叶般,软软地往下倒。童战大惊失色,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她,焦急喊道:“天雪……天雪……”他慌乱地将尹天雪抱到床上,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平日里的果敢与英气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动静的童心也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一脸惊慌地问道:“二哥,二嫂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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