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猜想过庄亲王贵客是谁,可万万没想过这个贵客会是自己。
手中的烫金请帖,言辞诚恳十足诚意,瞧着倒真像是要握手言和。
可庄亲王是谁,诚然如他本人所言,皇朝亲王,岂会向一个阉人低头。
尽管知道有诈,可周济还是应了。
小皇帝欢快的拍手,满脸好奇:“周济,晚上朕同你一起去,听说庄亲王府美女如云,朕要去瞧瞧。”
“美女如云?”周济想到李望的后院,笑了下:“的确,倒真是艳福不浅。”
只是这福,可不是李望享受的。
扭头见小皇帝又捧着话本子,周济探手过去,却被小皇帝灵敏的躲开。
他满脸警惕,道:“你说过再不收朕话本的?”
周济抿了抿唇,佯装没看到他眼底的慌乱,只无奈道:“臣,也只是逗陛下玩而已,怎么,陛下是在看不该看的吗?”
“哼,男欢女爱,你不懂。”
小皇帝说的无意又理所应当,转身抱着书蜷缩一角,很是防备。
周济对于小皇帝的话,并不在意。
出御书房时,瞥了眼小夏子:“陛下最近在看什么书?”
小夏子羞于开口,犹犹豫豫,一闭眼道:“《霸道皇帝爱上我》。”
周济瞳孔一震,联想到小皇帝刚才的话,忍不住思索起来,是少年情窦懵懂,还是……
正想着,就见不远处一宫女娉婷而至。
“见过督公。”翠浓恭敬道:“太后有事与您商议,还请移步慈安宫。”
这让周济有些意外,崔太后同他厌恶有加,一向都避恐不及,何时竟然会召见他了?
这样想着到了慈安宫,春绿意浓,崔太后浓妆艳抹很是高冷,看都不看周济一眼,直接道:“哀家瞧陛下年岁正当,是否该考虑选后事宜了?”
周济脑子里闪过崔家,族中并无嫡出女,且旁系的年龄相差也不多,该不是为着崔家的。
“太后说的是,不知可有心仪的人选?或是陛下,可否有喜欢的?”
崔太后叹口气:“陛下与哀家疏远,岂会告知哀家这些。倒是督公经常于圣驾跟前,可否听陛下提起过哪家闺秀?”
艳红的寇丹从周济眼底闪过,浓香扑鼻,冲的他忍不住鼻子发痒。
“陛下到底年少,所见闺阁千金也不多,若是太后有中意的,可召进宫同陛下培养一二感情。”
崔太后咬咬牙,若真有相中的,只怕前脚进宫后脚就被弄死了。
“罢了,是哀家太过着急了,督公陪在陛下身边,还请多多留意。”
等周济离开后,隐忍半天的崔太后猛然吐出一口气,嫌弃的用帕子擦手:“快,给哀家洗了。”
翠浓捧着水盆,面含担忧:“太后,若是周督公事后察觉,可怎么办?”
脑海里闪过那些宫女太监凄惨的死法,顿时后背就冷汗遍布。
“怕什么,对他动手的是庄亲王,关哀家什么事?”
崔太后眼底闪过失望,只是这出好戏她看不到,委实可惜了。
直到出了宫,周济都没想明白,崔太后这一出闹的是什么。
掀开车帘,看到车内的人一点也不意外。
“以后不许在这上本督的马车,若是被人发现——”
沈清臣捉住周济的手,眼里浮现雀跃:“正好给大家认识一下,周督公可是我沈清臣的...妻。”
“呵呵,”周济笑两声:“本督可是奸臣佞党,沈大人不怕坏了名声?”
“督公这话,叫我好生惭愧。”
沈清臣撩开周济外衫,指尖灵活的取下香薰球,不过眨眼功夫,里面的定神香就被更换了。
虽是更换了定神香,可沈清臣还是叮嘱道:“庄亲王狗急跳墙,督公还是小心为妙。”
周济摸摸他下巴,眼底露出不一样的笑。
“他那点容人之量,也只能到这了。”
沈清臣顺势更凑近一些,忍不住在周济眼皮上落下一吻。
“不可大意,别忘了他背后的人。”
按照以往来看,此人定会隐藏身份在现场。
周济见他这担忧的样子,试探道:“不如一起?”
沈清臣差点就答应,但想到一些别的事,硬是改了口。
“别怕,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你多顾及自己,别为了旁人陷入危险。”
这话几乎把话说白了,希望周济能听进去。
庄亲王府门口,一瞅见标志性的马车,庄亲王就捧腹小跑着迎去。
“哎呀,劳烦督公跑一趟,真是让本王乃至整个王府都蓬荜生辉啊。”
“哦,”周济瞥了眼他捧腹的肚子,“生辉不生辉的,本督倒没在意,就是看王爷气喘吁吁的,是不是该清减一二了?”
庄亲王明显一愣,周济坏心眼的大笑起来。
“本督开玩笑的,王爷可千万别介意。”
庄亲王忍的一张脸发红,还得笑脸以对:“督公说笑了,快快里面请。”
周济摇动骨扇,口吻略有忧心:“虽说是玩笑,可王爷也得放在心上,体宽终究对身体无益,王爷若有闲心,还是清减下比较好。”
庄亲王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顿时又要炸了。
“哎呦,竟是本督来迟了?该罚!”
周济在席上见到几个熟人,礼部侍郎崔季,也是崔太后的兄长。
另外一个,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王纯。
剩下的两个,乃是皇室宗亲老亲王,瞧着一把年纪,精神头倒是十足。
崔季还好,向来都是胆怯怕事和稀泥的。
其余三个见了周济,没一个给好脸色的,尤其是王纯,恨不得立刻起身离开。
庄亲王及时出现,解释道:“今日设宴,本就是同交好友小聚,绝无拉拢攀势之意。”
“前些日子,本王同周督公闹了不愉快,今日借着诸位的面,本王要解释清楚,毕竟同朝为官,不能让陛下为难不是。”
这话说的几人不得不坐下,周济对他人的态度也不甚在意,毕竟皇室宗亲对他一直都如此。
只是王纯,让周济有些意外。
郑家倒台后,王家俨然成了世家代表,王纯又是言官,平时闭门不出只做那孤臣一个。
只是不知,他何时同庄亲王有了交情。
庄亲王先是客气的说几句话,而后亲自让小儿李塘给周济倒酒。
“塘儿这孩子年幼,不懂人情世故,以往得罪督公之处,还请督公看在薄酒一杯的份上,给孩子一个机会。”
李塘一杯酒注满,抬眼满是挑衅。
周济原本也没打算跟个孩子计较,毕竟状元楼中言语刁难李塘,一来,纯粹是为了报复那一盆水,二,则是激怒庄亲王,更别提他同李塘——
可如此,听了庄亲王这话,还是不喜。
“王爷此言,有误。”周济脸庞侵染一丝冷意:“本督这人记仇,可有仇当场就报了。若留在日后结算,那定然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