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红色大袍散开,垂首拨动着茶盖。
闻脚步声走近,缓慢掀开眼皮,正对上沈清臣含笑的眼。
“督公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害的我好是惊喜。”
进来第一眼,就看出周济眉宇间的阴郁,又怕是因着曲夭的事,沈清臣说起话来格外注意。
周济放下茶盖,瞥了眼沈清臣淡淡道:“安州,出事了。”
沈清臣一愣,“安州?”
“自年后,秋霜和逍遥王的信就没再进京。月余前,本督将严冬派过去,自踏入安州境后一封信也无。”
“随后派过去的厂卫,也都在安州境内失了踪迹。”
周济对沈清臣勾唇一笑,看着漫不经心,却暗藏锋芒。
“你的人,可有信?”
“我没派人去安州。”沈清臣看着周济:“督公知道,我的一颗心都在您身上,哪还能顾得上什么逍遥王。”
周济扯开嘴角,阴恻恻:“叶榆。”
沈清臣脸一僵,轻咳一声掩盖尴尬。
周济冷笑:“既然沈大人不愿意说,本督也不勉强,只是还有一事,需劳烦沈大人。”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督公有事吩咐便是,沈某定然赴汤蹈火——”
“放了曲夭。”
周济长腿一伸下了脚踏,光从正前方洒落,春阳煦暖,可渡在他身上却生冷。
“周济。”
沈清臣上去将人拦下,无奈道:“非我不说,而是自安南回来后,我同叶榆一封信都没通过。”
周济神色孤冷,一语不发。
“烈男怕缠郎。”
“缠住他,死命的撒娇,卖惨,扮柔弱,绝对能将人吃住。”
猝不及防,苏白玉的话从沈清臣脑海里飘过。
他咽了咽嗓子,修长的指尖拽住周济衣袖,“督公,你误会…我了。”
周济如遭雷劈,怀疑的目光盯住沈清臣:“你,被什么上身了?!”
沈清臣满脸委屈,搂住周济的腰,低下头在他肩膀上,声音有点闷闷的。
“督公,你能不能相信我啊?”
周济莫名其妙一抖:“信,非常信。”
“骗人。”
周济抖的更厉害,偏开头长吐一口气,扭头就被堵住唇,整个人被强大宽阔的胸膛包裹,脑子里乱成浆糊。
等周济缓过神时,已经衣衫半褪同人倒在榻上。
脖颈上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一个激灵,还未来得及低头细看,就整个人被压在褥子上,后背上同样冰冷的触感传来。
周济脑子似断了弦,忆起往日同榻时沈清臣带的各种小玩意,顿时脸红羞臊。
满帐细碎声作响,周济手被勒的生疼,呜咽着:“轻点~”
他吃痛时,整个人都在抖。
沈清臣掌下的腰格外细,因为这一下他没把握好力度,握的紧了几分,顿时二人都神魂一缩。
云雨间的较量,向来都是不眠不休、不求饶、足尽欢。
周济乏累的闭上眼,沈清臣扯过被子来,窥见周济胸前脖颈到处红痕,眼神逐渐幽暗。
或许,得适时调整策略才是。
“公子,你去哪?”
“做面。”
周济半睁着眼,等外面主仆两人话音渐消,他才缓慢坐起身来。
衣架上红色衣袍褶皱一片,周济思考半天,还是拎着穿上。
今日来时正大光明从大门进的,若是待了个把时辰就换了衣衫,难免引人误会。
他倒不是为沈清臣考虑,只是怕后续麻烦事太多。
临出门时周济看向墙角,斑驳的墙皮已经呈现年岁,独那一株梅花,生出几分活气。
只是如今梅花凋零无一,更显得清冷。
“该种一棵,长长久久不灭的树。”
这话,说的自己忍不住摇头。
许是早知命数有定,所以总忍不住让别人或物件长命。
沈清臣高高兴兴端着面回来,扭头见床上没人,瞬间如浇一盆水,什么劲都没了。
“吁。”
李三勒紧缰绳,“督公,是沈大人。”
来势汹汹,看着像是打架来着。
李三识趣的侧开身,等人沈大人上了马车,四处看看将马车赶到一处偏僻地,跟着下车远远躲开。
“唔,你发什么疯?”
周济唇角被咬出血红,乌发凌乱,衣衫也跟着皱成一团。
“呵,”沈清臣单腿跪地,将周济挤在角落里,压着声:“吃完就走,算什么?”
周济撇开脸:“算床友。”
谁让这人一句实话不说。
沈清臣气笑,将他脸颊掰过来,靠的近了彼此之间的呼吸都在交缠。
“那督公留下的消息,算辛苦费?”
乌行珠的出身,来历十分详尽,这可不是随手给的呢。
周济一噎,恼羞的屈膝对着沈清臣薄弱处攻过去。
沈清臣一挡,将他的腿牢牢固定在双腿中间,把人搂进怀里,手探着衣领钻进去。
“可是辛苦费给太多了,沈某又不记账,不如就在这,再辛劳一番。”
“沈子谦。”周济一口咬在他唇边,接着后脑勺加重,粗重急迫的吻,如暴风雨猛烈。
沈清臣手紧紧箍住怀里人,每一次的呼吸,都在竭尽全力汲取对方气息,更想将这个人揉进骨里。
发疯算什么,他早在惦记上这个人时就已经疯了。
明知道周济多疑难交心,可他就是执拗的一颗心露出来,就非要这个人去看,看看他到底真不真。
周济伏在他肩头,有些头疼:“你发的什么疯,嗯?”
手攀上沈清臣后背,如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
“我去给你做面,回来你不见了。”
车内光线不明,沈清臣脸庞隐匿在暗处,他手紧紧搂着周济,充满不安和心慌。
周济低头靠在他肩膀,柔声道:“有点小事,没来得及告诉你。”
倏然,沈清臣睁开眼,极尽委屈:“没关系,我陪你一起。”
等两人进状元楼时,天已经暗下来。
楼里学子所见不多,有那么几个也是一边塞饭一边看书。
二人上了楼,隔着后庭围栏,瞧见后院点灯如星,不少人正埋头苦读。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科登顶,多少学子梦寐以求。”
周济短叹一声,转身就着小窗边坐下。
沈清臣观他神色,想到河州见过一面的玲珑娘子,虽未同周家二公子见过,但定非普通人。
若是周济能够在周家长大,定然比现在周行,陆珂要强几百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