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阳从不可置信到慌乱,今夜危亦!
若是往常,周济尚有几分恶劣的兴致,可此刻他心情很不好。
“本督手下官员无数,贪官也有,可胆敢借着本督名,从本督手里诓骗银钱的,你却是头一个。”
鹰爪飞动,东厂厂卫从城墙攀岩而上。
飞展的身影,好似周济伸缩出来的爪牙,将吴阳,程浩等人轻松按住。
周济走下城楼,临近沈清臣露出讥讽的姿态。
“真是没用。”
“是,不如周督公。”沈清臣屈指拂过眉心,“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虽然——还是那么暴力。”
这暴力的手段,他越来越喜欢了。
周济压低眼皮:“沈清臣,刚才就应该让吴阳弄死你。”
转身向城内走,沈清臣声音传来。
“放了那些家眷吧,钱财已经筹集的差不多了。”
“什么家眷?”
沈清臣:……
“城中富商家眷被人挟持,他们‘迫于’无奈过来捐钱,不是你让人干的?”
周济一脸难言:“沈清臣,城内的事你负责,本督是有多好心才会去帮你。”
“还有一波人。”沈清臣思索着,此人目的是何?
周济:“那他怪好心的。”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知府衙门,路上沈清臣问:“你是怎么发现不是疫病的。”
周济嗤笑:“吴阳等人自私的很,城中百姓喝不上水时,他们守着一口水源一声不吭。后边你露了金牌,他就颠颠的把水源分享出来。看似畏惧皇权,实则小心眼多的是。”
“还有那个大夫,还没怎么治疗疫病呢,就撺掇着要把病人处理了,态度坚决冷血,毫无仁者之心。”
沈清臣笑出声,周济顿时脸一沉:“笑个......”
甩袖离开。
乌发被风吹起,他身影逐渐融进夜色。
沈清臣唇角缓缓放平,他没想过,周济嘴里竟然能说出‘仁者之心’这种话。
提起周督公,能想到的就是血腥暴力,阴暗冷血。
可世人怎知,表相和本相是两码事。
城中开始恢复建设,城外百姓也在大夫看诊下,慢慢恢复。
富商女眷们,在吴阳等人被捕当夜就安然释放,无一人负伤。
沈清臣寻找的一点线索都没有,不仅如此,就连庄涛的妹妹也没有下落。
东厂还没怎么问,吴阳和程浩等人就全部招供。
庄涛意外查到他们贪污修河提的钱,所以吴阳等人抓住庄涛妹妹威胁他,让其写下二道加款奏折,就是为将庄涛拉入自己阵营。
奏折送往京都时,庄涛却突然被杀。
为掩盖贪污的真相,他们只能匆匆给庄涛下葬。
而庄涛的妹妹,的确无人知晓下落。
至于冒周济之名,纯粹是为了行事方便。
周济沉默许久,决定带这两人回京。
“沈大人,有人找督公。”
沈清臣抬头,一白衣女子从外面翩然而至。
只是她这个身量,着实是高。
白无双站在堂口,瞧见沈清臣瞥了两眼,清清嗓子道:“周督公呢,我找他。”
沈清臣眉峰一动,这声音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呢?
似乎在哪听过这样的音色,但一时脑子里却翻不出来。
久未等到回答,白无双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跟那个呆子一个德性。
“白姑娘。”
周济掩唇轻咳一声,抬手将鼓鼓的钱袋子递过去:“数数。”
白无双收起银子,重复道:“督公,请叫我白大夫。”
“好的,白大夫。”
周济从善回答,神色有点疲惫。
白无双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在周济逐渐不善的目光下,轻声道:“督公,一百金换命,要不要?”
周济撑着脸颊闭上眼眸,对她的话没理会。
沈清臣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听了问:“换什么命?”
见他感兴趣,白无双很积极。
“自然是救命啊。人之骨为架,内有五脏六腑运转,可生息。血流转百骸,可提供精气。督公精气弱,长此以往——”
“你是不是,想在这里安个家。”
周济神色淡漠,声音十分平静。
可这话到白无双耳中就变了,你是不是想死在这?
白无双起身:“督公不必客气,我自己可以找到家。”
转身,潇洒离开。
沈清臣转头就见周济又恢复懒洋洋的姿态,对于刚才的话也没放在心上。
他同周济此番能坐下来,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等回了上都,照样还是你死我活。
只是回上都之前,得先找到杀害庄涛的凶手,还有他妹妹的下落。
晚饭时,周济同沈清臣在知府衙门后院吃。
夏日酷热,周济穿着薄薄一层珠缎,外面披着件绯色烟纱,坐在树下,比月色还要美上几分。
两人不言不语,四下只有虫鸣声,远处还夹杂着青蛙呱呱呱的声音。
“这是刚刚冰镇过的西瓜,两位大人尝尝。”
廖四将西瓜放到桌上,接着将冰过的手巾放到周济,沈清臣手边。
“站住。”
周济放下筷子,眼眸缓慢看向廖四:“转过来。”
廖四不明所以,转身低着头。
“大人,有何吩咐。”
周济视线落在手巾上,道:“这手巾水重,你给本督拧干。”
沈清臣仔细看了眼周济,转而落在廖四身上观察着。
廖四讷讷的抬高点视线,将手巾拿过去使劲一拧,很浅的水滴落。
但头顶周济的目光盯着他,只好又调转个方向,手指用力拧。
“督公。”
廖四小心翼翼将手巾放回原位,周济下颚微微抬高:“把两只手抬起来。”
“饶命啊督公。”
廖四直接跪在地上,砰砰砰的开始磕头。
周济满脸不耐烦:“犯了什么错,让本督饶命什么!”
廖四:“小的也不知道哪犯错了,应该是,哪都错了吧。”
神色戚戚,显得周济亳无理取闹。
周济一掌拍在桌上:“少胡搅蛮缠。本督第一日来这时见过你,”抬手在左手食指上划过:“这根,没有。”
廖四一脸懵。
沈清臣隔着手巾将他左手举起来,五指俱全一个不少。
“怎么回事?”
周济:“很明显啊,要么前几日那个是假的,要么——”抬手一点眼前这个廖四:“他是假的。”
廖四哆嗦起来:“不,大人,小的是真的,小的真是廖四。我是庄大人的老仆,一直跟着他,真的。”
沈清臣丢下手巾,问:“前些日子,你去哪了?”
廖四先磕头再说话。
“我家大人下葬后,小人惦记小姐的下落,就在城中到处寻找。后来就是发大水的时候,小人担心大人的书被泡坏,就去书房收拾书,然后……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