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场上,苏白玉拔得头筹。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是个耿直派。
上任头件事情,就是将查账一事落实,务必将国库亏空的钱补上。
严冬:“董长秋案子上,户部账目已经查清楚,当时查抄的所有钱财全部填了账,如今再来查户部,分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周济丝毫不意外,道:“怕什么,满朝上下各部各官员多了去,还能只揪着咱们不成。”
户部那点账,可一点也比不上宗室王公的。
“听说逍遥王最近在搞什么千秋台,哪来的钱?”
严冬脸一皱:“借的。”
皇家亲王,从国库拿钱同自己家一样。
周济笑得意味深长:“去瞧瞧,看谁借给他的,一个两个都怪爱看热闹呢。”
严冬难得笑乐,随后想到猎场的事:“那刺客一事——”
“不必追查了,意义不大。”
周济合上奏折起身,既然铁了心要按在镇南王身上,怎么查都是浪费时间。
“陛下,您尝尝,这可是母后自己养的鸡呢。”
刚走到御书房外,就见崔太后捧着碗,在给小皇帝喂蛋羹吃。
小皇帝眼睛看着话本,嘴巴边吃边道:“母后,你这些话本太老套了,朕早就看过了。”
崔太后笑的温柔,一副慈母情深样:“那母后再让人给你挑,你喜欢哪类的,告诉母后就是。”
小皇帝这才看向她:“还是母后好。周济和沈大人都不让朕看话本,成天就是奏折奏折,看的朕头都大了。”
“督公和沈大人心在社稷,督促陛下也是职责所在。”
崔太后擦擦手,将蜜水递过去继续道:“母后一个妇道人家,也只是希望陛下健康平安罢了。”
小皇帝十分动容,红了眼眶:“母后……”
崔太后母爱泛滥,也哽咽了声:“皇儿……”
“咳咳。”
两人一呆,齐齐扭头看着来人。
“周济。”小皇帝跑过来,抱着周济胳膊摇晃着道:“造办司今个过来给朕量尺寸,说是冬日嬉冰,提前给朕做冰靴。朕让他们也给你做,尺寸给了吗?”
周济被拉着坐到崔太后平位上,浅抬眼瞧着崔太后。
崔太后脸是白是绿,手里帕子揉成一团。
“督,督公,哀家还有事,就先……”
“好,太后娘娘慢走。”
周济善解人意的表示理解,崔太后如释重负,转身匆匆离开,连皇儿都不看一眼。
小皇帝眨眨眼:“周济,母后怎么那么怕你?你是不是背着朕欺负她了?”
刚进来的沈清臣听了这一嘴,脸上闪过阴云:“陛下,注意措辞。”
周济拍拍小皇帝的手:“陛下,您该看奏折了。”
“啊!”
小皇帝哀怨一声,烦躁的嘟囔起来。
“还是母后好,根本不会给朕看奏折。要不你俩去定国寺待些日子吧,朕也能清净清净。”
“陛下,这是刺客的供词。”
小皇帝一听拿过去:“哼,朕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看过后,满脸疑惑:“镇南王杀朕?他距离那——么远,杀了朕能作何?当皇帝啊,那也轮不着他啊。”
说的人无意,听的人却入心。
“要说皇城里,还有好些个亲王子弟,哪个不比他近。”
小皇帝见两人没说话,左看看,右看看:“朕瞧着,他倒像是要跟朕分家一样。”
沈清臣眯眼:“陛下,怎么会如此想?”
“啊,朕说错了吗?”小皇帝翻出桌上话本:“朕看话本里这么说的,一家人闹矛盾,最多的解决办法就是分家。家宅分割,地皮分割,财产分割,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此话,小皇帝说的随意,但周济和沈清臣,却是心一沉。
镇安王居守东南,若说造反的确不利,可如果割地为主同朝廷分离,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东南贸易密集,若是一旦分割,对内陆的经济和河运,将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气氛沉闷下来,直到中午小皇帝跑出去吃饭,三人才散开。
“督公,我想换取督公一个消息,如何?”
周济很不屑:“你能有什么消息,难道镇南王明个要死了?”
就沈清臣那几个暗卫,还不够东厂一队精锐呢。
“那倒不是。镇南王对内有条转运战马的路线,他私下屯兵训练铁骑,应该不是用来防御海线的。不如督公猜一猜,这些铁骑是用来作何的。”
周济审视着他,片刻冷笑一声:“沈大人,你的当本督不上。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关本督何事。”
就是明天大燕灭国了,他也不在乎。
这嘴硬的模样,让沈清臣忍不住发笑,他强忍保持声音平稳:“镇南王若是想要独立,首先面对的就是安南以外的三州,因为后方光州屯兵的缘故,所以三州只放了一万多的守城军。”
“若是彪悍的铁骑,速度够快拿下三州,那光州支援就会来不及。”
“户部查了水师营拨款的账,安南六州近几年来,水上作战消耗可比定襄军要多一倍不止,这账大有问题。”
周济嗤笑:“沈大人,兵部是你的人,你们自家出了问题,同本督说的着吗?”
沈清臣沉默,定襄军常年在北,所以兵部在对上军事时一般都很通融。
户部虽然同兵部不睦,但战事军需上也不为难。
正是如此,让安南钻了空子。
“是我的疏忽,但这账目不对,至少错了三万人的支出。”
周济神色未变,心里却做了他想。
一万战马,对不上三万人支出,那另外两万人呢?
“当然,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毕竟三州之首的岳州,是督公一手扶持的。督公待他恩重如山,该不会叛变才对。”
沈清臣见差不多,又把事情拉回来:“刺客的事还是查清楚的好,这幕后人意在挑起朝堂和安南的战火,不知同江宁府,仙灵露的幕后人,是不是一拨的?”
周济这个人反骨极强,自认是能者,不惧任何。
沈清臣的激将法,完全打在周济穴位上。
当下就派人去查安南六州的事,连同那条转马线。
“督公。”
周济刚下马车,一道身影就从府内奔出来。
他抬手抵着来人面具,皱眉:“秋霜?你不在抚州监军,回来作何?”
刚刚说到安南六州,这丫头就出现,真是不经惦记。
面具后是一张俏丽的脸庞,她又气又恼的说:“被赶回来了,还好我跑的快,不然小命定交待在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