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指腹摩擦着香薰球,开口道:“开门。”
他声音极致平稳,可传到旁人耳中,却隐隐有杀意。
小夏子连滚带爬起来,隔着门同小皇帝说:“陛下,督公来看你了,快开门。”
“不要。”
小皇帝满是抗拒,他对周济依赖,但同时也有恐惧。
周济这人看着好欺,实则最是记仇,他同旁的朝臣不同,一点都不在乎名声。
“既如此——休怪本督手下没个分寸。”
周济五指并扇,凌厉的内力让骨扇发颤,雷霆万钧之势迸发,瞬间冲向紧闭的门。
小夏子大喊一声:“陛下快让开。”
一门之隔,小皇帝满脸懵,周济要对他动手?
灵蛮拉着小皇帝躲到一旁,满脸惊慌和害怕:“陛下。”
凶猛的攻击被人挡下,大宽衣袖垂落,露出沈清臣清隽的面庞。
“督公,还真是不留情面呐。”
周济似笑非笑:“得亏沈大人忠君爱国,只是里面那位......是谁啊?竟能劳陛下和沈大人相护,可真是稀奇。”
咣当,门被打开,小皇帝噔噔噔的越过沈清臣,走到周济跟前。
“周济,你刚才是想杀朕吗?”
回廊两端,宫女太监正好迎面过来,
大殿石阶下,交班的锦衣卫有不少,此刻听了帝王这话,尽数默契的下跪,大气不敢出一下。
“怎么会这么问,”周济抬手擦掉他嘴边的糕点碎屑,小皇帝今天不吃这套,执拗的盯着周济:“那你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周济笑眯眯:“陛下,臣是在救您。”下颚微微抬高,视线里出现灵蛮惊慌害怕的模样,顿时有了恶趣味。
小皇帝疑惑:“救朕?”
“对,”周济点头:“陛下不开门,臣还以为是被刺客挟持了,只是没想到,是个如此无害的刺客。”
“灵蛮他不是刺客,是朕的朋友。”
“朋友?”周济重复一遍,轻笑道:“那倒是臣误会了。”
“咳咳。”沈清臣咳嗽两声,小皇帝一下忘了嘴边话,只担忧的道:“沈大人你没事吧,都怪周济,下手没个分寸。”
沈清臣摆摆手:“无碍,这位……”
小皇帝看看周济,低声道:“他叫灵蛮,是过年那会儿庄亲王送进来杂耍表演的,朕见他年纪小又听话,就带在身边一起玩。”
“臣为陛下交到新朋友而高兴,只是陛下不该瞒着臣和督公。”
沈清臣态度温和,让小皇帝露出些许惊讶,很积极认错:“朕以后不会了。”
闹了不愉快,周济拍拍衣袖就走人,沈清臣因为内伤也离开,只是走到半道,发现奏折没给小皇帝,就再次折返回去。
“陛下,您何必非要召见那个灵蛮,这次还好有沈大人,不然奴才可就遭大罪了。”
小夏子一边整理奏折一边道,满脸哀怨。
小皇帝翻着话本,听了这话沉默片刻,眼里露出憧憬和怀念:“你不觉得,灵蛮很像周济吗?”
“啊?”小夏子有些震惊:“哪里像了?”
要说像,也该是那位崔公子吧,言行举止无一不在模仿。
小皇帝抿抿唇:“像,特别像。”
像很久以前,努力求生的周济。
那会儿,周济乖巧听话,从不忤逆……
“咦,这怎么还有本奏折,谁干的,竟然把奏折捏成这样。”小夏子捡起递上已经变形的奏折,念叨两声放在御案上。
周济屈指揉了揉眉心,想到今日小皇帝护灵蛮的样子,有些不悦。
虽说这人是由他纵容之下到小皇帝身边的,可真等小皇帝为旁人同他对立时,还是忍不住生气。
“督公…”
周济腰间环上一条手臂,耳垂被狠狠咬住,他忍不住侧头去躲,却被来人扣着腰抵在门上。
“你发什么疯,”
周济满心疑惑,又是哪里刺激着他了?
“呵。”
沈清臣鼻尖在周济脖颈上来回蹭,眼蓄着滚滚黑云,阴沉暴虐。
“唔,轻点,你属狗啊。”
周济肩膀一疼,仰头倒进沈清臣怀里,鼻端淡淡的清香,让后脑的抽疼逐渐缓和。
沈清臣把人抱起,绕过屏风将周济放到床上,居高临下撑在他两侧,问:“今日的事,你生气吗?”
视线灼热,紧紧锁住周济不放一点。
周济想了想,道:“生气。好歹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竟敢护着旁人与我作对。可怎么说呢,孩子到底长大了,有自己想法了。”
脸上神色朦胧,但这话沈清臣信,但不完全信,就像周济没说完整话一样。
“以后,离陛下远点。”
“你这有点过分吧,我是谁——”
沈清臣双手紧扣周济掌心,十指交缠,沉浸在淡色的褥子里,别样生香。
津液声被粗重的呼吸吞掉,周济衣衫凌乱,脸颊染着红,说话绵软的勾人。
“你这是闹什么,嗯?”
挣扎一只手出来,勾着沈清臣脖颈压低,送上一个讨好又乖巧的吻。
沈清臣没说话,只挥手纱幔交织垂落,晃动的影子若隐若现。
沈家世代从武,可沈清臣年幼时,一家子却决定让他从文,读的看的都是四书五经,君子论策。
而他也一直这么做,直到沈家发生变故,母亲在宫内遇刺身亡,父亲重伤撒手离去。
那个时候他明白,君子道于沈家而言,不能够立身。
可无论是哪个道,都不及青天白日,同周济这方道。
金乌西沉,周济随意挽着发,披了件外衫就出门。
“督公,庄亲王已经开始派人走动各宗亲,欲要联合讨伐督公。”
“朝臣中不少开始私下走动,要取缔司礼监,改制内阁体系。”
“安州那边没有消息传来,但是我们的商队带来新的消息,说是水路两道峡口出现水匪和土匪,两波人分别占着水陆两路道,打劫过往商队,遇到反抗的直接杀人抢东西。”
厂卫的线报一封接着一封,听到安州这时,周济才缓慢睁开眼。
“水匪,土匪?”
“是,这些人训练有素武功不弱,有一些江湖人士打不平的,也被尽数杀之。”
“曲夭那有什么消息?”
周济撑着头,侧眸看到门外双手环臂的沈清臣。
“日夜练习,说是庄亲王吩咐,过几日有个宴,届时会有贵客至,让曲夭务必要讨得人欢心。”
周济摆摆手,厂卫闪身消失。
沈清臣来到周济身后,抬手抚摸在人脖颈上,那有大片恩爱红痕,他低头亲了一下,似为这片领土的拥有而喜悦。
“督公想吃什么,我来做。”
周济张了张嘴,无声吐出一个字。
沈清臣浑身一热:“贪吃。”
周济瞪大了眼,他贪吃?
也不知道是谁不懂节制,日夜不分的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