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李女史是我安排的？”
孟绮呼出一口气，自己猜对了。
“媳妇也是刚刚才知道。”孟绮与莲妃正视道。
莲妃先是一愣，然后抿嘴思量一会儿，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你也是在试探？”
孟绮点点头，“王爷建府，娘娘总不可能只安排一个海嬷嬷去府里。虽说府里有太监，但毕竟王府不象宫里，太监在王府里想要知道内宅的事项还是会难一些。而李侧妃已成为王爷的人，自然不方便与娘娘再保持着联络，所以，媳妇猜着两位女史中应该有一位是娘娘的人。”
“哦？那你为何不猜是张女史？”
“张女史与吴氏交好，一天里总要腾出时间去吴氏那里。若是她是娘娘的人，断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吴氏那里。而且两位女史到侯府配合桑嬷嬷与管姑姑的时候，张女史每每与王府汇报我的表现，总是添油加醋地想要抹黑我，让王爷对我的印象不佳，我想，这样的人，不会是娘娘放在王爷身边的。”
莲妃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孟绮面前，“你是怎么知道张女史没在小六跟前说你好话的？”
孟绮略一俯身，“是汪成海告诉我的。”
“汪成海？”莲妃扭头看莫姑姑，莫姑姑上前轻声道，“是内宅的管事太监，在李满仓之下。”
“他与李满仓不和吗？”莲妃皱眉。
孟绮感叹莲妃的敏锐，“是，李满仓把持着内宅的大多权力，汪成海虽说是二管事，但都是干着一些杂活，且还经常受李满仓打压。张女史说的那些话，他是偶然间听到的。”
莲妃点了点头，“小六的内宅是得好好管管了。林氏进了门就怀了孩子，几乎没太管家，生了孩子人也跟着去了。龚氏进了门后，一门心思要孩子，对管家理事也并不上心，等着生了孩子身子又不好，拖拖拉拉一年也去了。哎，倒让小六的内宅乱糟糟的。”
孟绮听着莲妃说这些，反应过来，应该是宋承泽与莲妃说过自己的表现，不然莲妃不会这样直白地说起瑞王府内宅诸事。毕竟莲妃表现出来的一直是对儿子的不闻不问，怎么可能让外人瞧出她对王府的事那样了解呢。
可转念一想，瑞王府两任王妃的事并不是秘密，也许府里的一些事项也是人尽皆知的，莲妃知道并感叹几句也是正常。
“娘娘放心，媳妇已与王爷许下承诺，一定会把瑞王府的内宅打理好，把篱笆束牢，不叫外人探了咱们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任何信息。”
莲妃走到临窗的大炕上坐了下来，不在意地道，“那是你们夫妻的事，怎么做我不关心。只李女史刚刚与我说了海嬷嬷的事，若是这件事与你刚刚说的打理内宅的事有关，那你就不必与我再说了。”
孟绮知道莲妃并不信任自己，她表现出来的还是对瑞王府的漠不关心。但莲妃能承认李女史是她的人，就是对自己的一个肯定。而自己现在太需要莲妃的肯定，要是宫里没有莲妃的助力，一些事她根本打不开局面。
孟绮不知道宋承泽与莲妃说了多少自己的事，甚至说没说也不知道，她只能试探，端起茶壶为莲妃倒上一杯热茶，双手递了过去。
莲妃抬眼看孟绮却没有伸手接过，孟绮就那样端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没一会，莲妃接过茶杯，“坐吧，既然你刚刚在皇后娘娘那里都过了明路了，咱俩就多聊一会。”
孟绮呼出一口气坐了下来，莫姑姑上前为她倒上茶后，转身走了出去，把门关上。
“我不问你的过往，你只回答我，那洪三爷是否还在你的心里？”莲妃声音虽轻却带着让人生寒的冷意。
孟绮自嘲一笑，“媳妇也不耽误母妃的时间在这里说那些幼稚的，无用的，小女儿蠢笨的过往。我向母妃发誓，那洪三爷在我的心里早已如烟尘而去。但我不能向您保证，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之间会不会有瓜葛。”
莲妃一立眉头，在她动怒之前孟绮接着道，“具体要看王爷是什么意思？如果王爷需要我与洪三爷再有什么，或是需要我从洪三爷那里探听什么，我会义不容辞。”
莲妃的表情由愠怒转为惊讶，“什么意思？你的名声不要了？”
孟绮苦笑，“从洪哲用马车把我送回怀南侯府那天起，从王爷在洪家瞧见我追着洪哲开始，从我不小心坠入冰水中那一刻，我的名声已然不能再坏了。所以，我感谢王爷对我的不弃，许多事也许赐婚的圣上不知道，可当事人的王爷却不可能不知道。王爷若是真的不想娶我，我想无论是您还是王爷总会有推拒的机会和理由的，虽然会让皇上不高兴，但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王爷还是娶了我，保全了我的颜面，保全了怀南侯府那可怜的地位，我是诚心诚意感谢王爷。也为自己年少时的鲁莽而感到羞愧。”孟绮说到这里，转头望向窗外，又开始下雪了，小小的雪粒子轻轻拍打在玻璃窗上。
“我不知道王爷与您说了多少与他成亲后关于我的事，今天来求见您，只为向您表明我的立场和我的决心，为了王爷，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他需要，刚刚你提那个都不重要，连性命都是可以的。”
莲妃呼出一口气来，她实是没想到孟绮会这样说，想了想之后道，“我与小六的关系你也知道，你要为他如何做那是你的事，我只不想听到瑞王府传出什么不好的信息来，倒让我在宫里也受你们的连累，让人讥笑就好。”
孟绮扭过头，看着莲妃淡然的眉眼，心里一笑，不能让莲妃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对宋承泽的关心，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莲妃知道她的决心和意图，她没有时间和精力让莲妃误会自己或是猜测自己的一言一行。
孟绮站了起来，“儿媳妇有一句话要讲，还请母妃不要怪罪。”
莲妃看着孟绮的样子，心底涌出一种强烈的预感，“说吧。”
“娘娘辛苦，二十多年来，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明明疼爱到骨子里却要表现的云淡风清，只为王爷能够平安顺利地长大，实是让媳妇佩服。”
莲妃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孟绮抬头，“娘娘，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对于您 来说更是如此。您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生下王爷，为了保住他，您只有装作冷淡，放开他。只有这样，当年的向贵妃才会把愤怒值降到最低。只有那样，先皇后才相信你是诚心把孩子交到她的手里。只有这样，才让她们不把矛头都指向王爷。
“因为您什么也没有，连皇上的宠爱都是稍纵即逝的，您唯有这样，才能让你们母子在这明争暗斗的宫里平安到如今。虽然过程很艰辛，但王爷没有辜负您的付出，他懂得您的不易。”
孟绮看着莲妃变幻莫测的表情，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继续道，“所以您为了不让任何人怀疑，只安排了一个明面上的海嬷嬷随王爷建府。但您与王爷的联系绝对不是通过海嬷嬷。这么多年来，瑞王府内宅情况你了如指掌，但有些事您也无能为力。
“而我嫁进去这些日子以来府里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我也相信，王爷必会为我说了公道话，所以，您今天才愿意心平气和地见我一面。”
莲妃冷冷一笑，“我刚刚说你比我想的要聪明，还有一句我要补充，就是你自以为是的胆子也很大。”
孟绮再次一礼，“媳妇说的这些并没有挑战您的意思，更没有想在证明什么或是揭露什么的意思。从我嫁给王爷的第一天，不，应该说是从我接到赐婚圣旨的那天，我就是诚心诚意地想要与王爷共同经营瑞王府。
“而我之所以说了上面那些，就是想让您明白我其实是与您和王爷一伙的，请母妃在允许我知道的关于你们的谋划时能让我知晓一二，就算帮不上大忙，但做那蠢笨的出头之人为您和王爷创造便利条件，我应该是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