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月的额头猛然磕在他胸口,不由“啊”了一声,她捂着额头望过去,恰与他刚睁开的眼睛对上。
穆青离的双眸里尽是冷冽与防备,待看清来人,眼中又漫上茫然与惊怔,他不由深深望着她,似在分辨这场景是梦境还是现实。
舒明月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定是做了不好的梦,她揉揉额头,问他,“你是不是梦到……啊,疼疼疼,你松开……”
手腕突然传来明显的痛感,舒明月忙去拍他的手。
穆青离这才彻底醒过来,手上慕然松了力道,却没有放开她。
他坐起身将她的手腕拉到眼前查看,可惜房间太暗,他看不清她手腕处是否起了红痕,但想来是有的。
他伸手打开床头灯,房间瞬间亮起来,他去看她手腕的同时,舒明月也看清了他没什么血色的惨白一张脸。
穆青离一手拉住她,一手在那红红的几道印子上轻轻打圈,舒明月只觉得手腕这会儿倒是不疼了,却痒得厉害。
她抽回手,挠了两下,“好了。”
“你怎么在这儿?”穆青离声音还带着些喑哑。
“来看看你这个醉鬼醉成了什么样呗。”
“没醉。”
“那怎么一直睡?”
穆青离揉揉眉心,“昨天没休息好,有点累。”
舒明月“嗯”了一声,“既然醒了,去吃点东西?大家都在一楼。”
“我不饿。”
“没吃多少东西又喝了酒,你不难受吗?”
舒明月觑着他的表情,见他面色不佳,眉宇也迟迟舒展不开,不由想到他的头痛症。
莫非犯病了?
她直接上手,先用手背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未发现异常,这才去触碰他的头顶,“你是不是又头疼了?具体哪里疼?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她手指移动间,细细观察他的反应,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他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然后将她的手拉下来,轻轻放到了自己心口处,缓缓说道:
“这里。”
他的心在她的掌心跳动,一下一下,铿锵有力。
她不禁灿然一笑,“那要怎么治?”
“抱抱我吧。”
她听到他如是说,然后他把她拥进怀中,将头埋进她的颈窝,竟像极了一个粘人的孩子。
于是,舒明月也拥住了他,手掌在他背后一下一下顺着,像在抚慰一个粘人的孩子。
穆青离最终没有下楼,舒明月叫人往他房间送了清粥小菜,这才到大厅与众人会合。
几位国际友人都是明早的飞机,热情好客的本土主人们表示,今晚都不回去,饭后带他们去逛逛晏京的夜市,再游玩一番。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完,众人回房间换衣服,准备延续夜场。
舒明月瞅着机会,将洪湘拉到无人地界,悄咪咪问她:“你最近见到小西施了吗?”
洪湘摇摇头,“人没见到,但话听到了,她说你现在是个拽上天的富婆,想送我一份结婚大礼,叫我特么赶紧找个男人嫁了。”
“哦,原来话已经带到了。”
洪湘“呵呵”两声:“你拉倒吧,我当场就说把大礼转给她了,叫她赶紧找男人去。”
舒明月:“……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大礼有多大,明年的巡演你也准备转出去?”
洪湘盯着她看了几秒,“你说真的?”
“骗你有什么好处?”
洪湘一把抱住她,眼睛亮出天际,“舒明月,你真没骗我?来来来,咱们先把这事儿给敲定了!你说巡演前提就是他喵的找个男人是么?没问题!我找,我特么现在就找!”
舒明月眼看着她兴奋的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然后……笑容就一点点消失了……
“男人这玩意,他喵的真到用时方恨少啊!我特么找谁呀我?”
舒明月提醒道:“你不是一堆的好哥们吗,这会儿不用何时用?”
“啊?他们?”
“不然呢?当哥们又不能为你创造价值,也不能帮你完成终身大事,不是既浪费时间又浪费人吗?”
“可是……”
舒明月看她尚在犹豫,不禁又使了把力,“所谓不破不立,你干脆就从他们下手,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做不成恋人,朋友也没得做,你哪儿就差那么一位嬉笑打闹的朋友?但万一成了,你就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啊!这么看,是不是还挺划算?”
洪湘凝眉一想,“你这话……很特么有道理呀,让我想想,先从哪个下手。”
舒明月点点她的心口,“先从你最有好感的下手,好歹是拿来结婚的,你心里有点谱。”
洪湘沉默片刻,忽的一眯眼睛,“你觉得欧阳川怎么样?”
“我觉得……”
洪湘不由静气凝神,等她的下文。
舒明月没再说话,而是笑眯眯做了个拿下的手势。
…
等大家再次到楼下集合时,舒明月发现,穆青离竟也归队了。
一行十二个人,分坐三辆车,开始向着夜幕下的晏京城中心驶进。
大年初六的晏京,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行驶在最前面的是一号盛司阳组,司机是盛小满,盛司阳坐在副驾,后边是吉祥如意和欧阳川。
盛司阳热情的为吉祥和如意介绍外边的一景一物,欧阳川偶尔补充两句,而两位友人求知欲满满,一会儿问东一会儿问西,他们也很有耐心的解答。
总体就是相处和谐,相谈甚欢。
再看紧跟其后的二号温荇之组,司机是赵钱,温荇之坐在副驾,后边是舒明月、洪湘和姚琳。
三个本土女人对外边的景物显然没什么兴趣,对前边两个男人也没什么兴趣,此时正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的聊八卦。
温荇之想插话也插不进去,只能任由她们天南海北的侃大山,权当自己是个专业的听众。
最后面的是三号穆青离组,司机是卢云,穆青离坐在副驾,后边是春花、夏荷和秋叶。
穆青离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每次都是她们问起,他才会去答话。
可不知为何,她们很奇怪,好像对外边的景物并没什么好奇,反而对他比较好奇。
一会儿问他身高体重,一会儿问他择偶标准,直到他坦言自己已经是孩子的父亲,她们才停止对他的询问,转而讨论起有关爱情的诗歌。
他想,也许是今日一场婚礼让单身的伴娘们受了触动,所以她们期望自己也能尽快寻到一位相知相爱的伴侣。
当她们聊到鲁米的诗歌时,他竟罕见的主动开口,轻声念了一句鲁米的诗:
“必须放弃一千份半心半意的爱,才能把一颗完整的心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