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只能是如实说道:“前几日查出有个丫鬟给慧兰下毒,这个丫鬟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
孩子是科儿的,她对科儿怀恨在心,下毒的事情被揭开后,她就自杀了。
科儿受了刺激,整日要疑神疑鬼,觉得那丫鬟会变成厉鬼索命。
再加上今日慧兰死的惨,他见过那惨状后,就受了刺激,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谢长涛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
沈科已经二十了,他这个做外祖父的也不能插手他房中之事。
沈老夫人见他没再多说,便赶紧给下人使眼色,让人把沈科带下去。
谢长涛对沈科很失望的。
一个大男人,居然被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吓成这样,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
当然,他也知道事情肯定没沈老夫人说的这么简单。
沈老夫人继续引着他往正屋去。
她提醒道:“亲家公,您稍稍缓着点,画面有些血腥。”
谢长涛已经闻到血腥味了。
他走到正屋门口,即便是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的那一刻,还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屋里有几个下人守着,沈煜依旧跪在屋里地上,垂着头像是丢了魂,身旁好几个下人守着。
谢长涛身旁的小厮急忙扶住他。
沈老夫人说道:“发现此事过后,慧兰和文姨娘的我们都没动过,一直等到您过来。”
谢长涛看的清楚,谢慧兰半压在文姨娘身上,手里还握着匕首,但他为官多年,自然明白眼见不一定为实。
沈老夫人此刻是有些紧张的,她有预感,此事只怕是不会这么简单揭过。
他看过现场后,没有说让人收拾尸体,而是转身面向沈老夫人,询问道:“事发可有丫鬟目睹?两人如此总该也有原因。”
他眼神一一扫过沈老夫人、沈承云夫妻,沈姝、沈娇。
沈姝一直沉默的跟在众人身后。
她在想,此事最后会不会牵连到沈煜。
虽然文姨娘策划好了一切,但官府专业的人来了以后,检查案发现场,就能知道是谁动的手。
沈老夫人让人叫了瑶琴和碧螺过来。
碧螺就说文姨娘来找谢慧兰,谢慧慧屏退了下人,屋里就没动静了,她闻到了血腥味这才发现出事了,又大概说了一下之前的恩怨。
比如谢慧兰被那个丫鬟下毒,丫鬟怀了沈科的孩子。
然后又说沈煜院里意外起火,沈煜去护国寺修养,祛灾。
结果路上遇到了刺杀,沈承恩残了,沈煜轻伤。
这些事情碧螺都没明确地说是谁做的,反正这就是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
说来说去谁也不无辜。
谢长涛一听事情居然如此复杂,且果然都是后宅之事,也是沈家的家事。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说到底就是谁也没料到文姨娘会如此决绝。
谢慧兰肯定是不会和一个姨娘同归于尽。
但沈煜院子起火,肯定是谢慧兰做的。
她对人家的儿子赶尽杀绝,也不怪人家会狗急跳墙。
谢长涛沉默良久。
屋里众人也都安安静静的,或盯着自己的脚尖,或看向别处。
最终,谢长涛说道:“让人去收殓尸体吧。”
谢慧兰和文姨娘都已经死了,此事闹出去也不好听,反而还会耽误了名声。
旁人会说,若不是谢慧兰没有容人之量,容不下姨娘庶子,姨娘又怎么会愤起杀人。
沈老夫人松一口气,事情虽然和计划的不大相同,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杨清梨立即派人去处理。
谢长涛提出要去看看沈承恩。
沈老夫人便派人带他去。
杨清梨则喊走了沈娇,又让人带来了沈凌。
下人在清理血迹和收拾尸体,沈娇和沈凌就跪在屋门口烧纸。
沈凌很不乖,还是嬷嬷一直哄着才听话。
沈姝则半蹲在一旁,时不时帮忙烧一张,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此事并没有牵连到沈煜身上。
谢长涛来到了沈承恩屋里。
沈承恩昏迷刚苏醒,他脸色煞白,半靠在床上,整个人沧桑又疲惫,像是老了十岁。
谢长涛看到他如此,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女婿老实平庸,但只要知足,过日子还是很顺心的。
只是可惜他那个女儿心思太多了。
“岳父大人!”
沈承恩没想到谢长涛会来,他连忙要起来。
谢长涛赶忙说道:“不用起来,你好好躺着。”
沈承恩伤成这样,只怕是没法继续任职了。
沈承恩心里也难受,毕竟他对谢慧兰也是有感情的,自己这个岳父就更不用说了,对他帮助实在多。
他没忍住,呜咽地哭了起来。
“是我不好,都是我无用,不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哎,事已至此,你还年轻,好好养着身体吧。”
沈承恩崩溃地哭道:“她总是嫌我无用,她想一飞冲天,可惜我没本事,不如我二弟能赚钱,不如我三弟建功立业。
她谋划太多了,谋划来谋划去还不是一场空。
我太累了,我真的太累了,现在好了,我残了什么都没有了。”
谢长涛闻言心中越发难受,这事他息事宁人还真是对的选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不无辜。
只是可怜了几个孩子,母亲没了,父亲被摧残成这样,只怕是也靠不上。
谢长涛说道:“这些年你也辛苦了,几个孩子你不必担心。
待来年科儿科考,若能考上功名,想法进入户部,我会为他打点。”
沈承恩摇了摇头,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哪里还管沈科。
谢长涛想起守孝期间, 不能参加科考。
他又琢磨起其他主意。
借着沈承权,再加上沈承恩出事,运作一番看看能不能行。
如兰院正屋这边。
文姨娘和谢慧兰的尸体已经清洗好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屋里干涸的血迹太多,尸体挪到了偏房,榻上还在收拾。
沈娇等人也都守在尸体旁。
沈煜终于能靠近他的姨娘了。
他跪在文姨娘身旁,握着她的手,一声声的呼喊着娘,此刻他哪管什么嫡庶有别,庶出不能喊自己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