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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苑之笑道“你等若要论事,吾且也回避,莫要让我泄露天机。”

黄庭坚对王苑之笑道“就是让你听得,好拉你入伙呀!”众人听之哈哈大笑,气氛异常活跃。

王苑之说道“吾且先去瞅瞅酒菜,莫要误了诸位朋友的肚皮。”说完径直的走开了。

苏轼见王苑之离去,遂自叹息道“朝廷又少一位能臣,试问当年其父之荣光,无人可继啊!”苏轼暗自叹息一阵,遂又对众人说道“今日论事,就在此处吧,日前吾等忙于出征之事,未有平常心来探讨朝事,今日且借王府高雅之境,且说一说目前当务之急,尧夫兄,你比我略长,你且曰时事,然吾等瞻仰铭记。”

范纯仁笑道“苏子莫要这等过谦,吾虽然年长,但是论能力与资历,可不及你呀。”自谦过后扫视众人,无人搭话,遂又道“既然苏子让范某先开口,那我且说一说。今下朝廷,万籁寒鸦,皆因当朝太后重用旧党所致,唯有苏子回朝,才得一时之利,要不然吾等有话皆莫敢言语。神宗即没,吾且领宰余年,未有建树,即被撤,皆因王公之法触及利益够深,遂不得当权者所采纳,吾欲复王公之法,却不得众人心。若此多年,朝事多弊,令不得出,民已疲敝,今又西行举事,若不得厚重粮饷,恐难以决胜。”

“目今西行之军资,皆由吾子苏迈押运,吾观之尚可呀。”苏轼回应道。

范纯仁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按大军论,军资尚足,你且不说行军途中各种浪费消靡,岂非有一二哉,动辄数以万记。吾曾于庆历年间,入军为执笔,所录钱粮衣物十废之二三,用者尚不及五,可叹,风雨,政令,贼众皆会乘机浪费。若此当叹之为何,钱粮乃是出兵之本,若能倍之,则能胜,若是只算丰足,则可能为惨胜,亦或是败矣!”范纯仁停顿一下喝了面前的茶水又说道“钱粮之道,乃是兵之根本,钱粮之出处,必是取之于民。若想民有粮所纳,必是政令通达,可是目今苏子入京才将两月,苏子之新政,尚不足以通达天下。遂钱粮亦不能倍之。”

秦观出言,“吾以为范尧夫之言忧过甚矣,虽然钱粮为根本,但是大宋之气概应是基石,若然只叹息钱财而不明志气,可不为衰师矣!”

黄庭坚亦反驳说道“吾写一篇檄文,为天下道,人人皆同仇,秦人有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盖天下之势,若得同心,其利断金。今大宋之土为敌丧,百姓皆燎原兮入疆场同力,大宋男儿个个英姿飒爽,岂能不动天地哉!尧夫兄莫要如此诓言。”

苏轼慌忙阻黄庭坚道“尧夫之言,有几分道理,你等莫要无理驳之,孙子兵法曾说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今吾兵之数目尚不及,粮草之巨,亦不可为倍,恐难胜也,若是只讲志气,着实有点虚妄!”

李格非见众人议论纷纷,激烈异常,遂也言语“西夏贼兵,原乃是胡虏,虽然膘肥体壮,但也有弱点,必以马匹为上,问今天下,善养马者亦不过是几万之数,不能亦全数骑马,必然还有一大波徒步持戟,徒步持戟者一冲即溃,更是找不着南北,可为击之。”

晁补之补充道“齐国田忌所谓以上等马对敌方中等马,以中等马敌对方下等马,而以己下等马对敌方上等马,是以小败而求两胜,可为胜也。吾大宋兵马可以小队引敌方数万马队,而集中兵力应敌数万步卒,可先驱散再掩杀,再回援破其马队,可当胜。”

张耒说道“敌方虽然胜在体力,但是吾等可胜在谋略,老祖宗之思实在精妙,那西夏人可是没有我等这般聪慧。只使蛮力而得天下者,自古未有,今亦如之。”

苏辙见众人皆言之宋军精妙,不免想泼几盆冷水,“众人莫要如此自信,那西夏人已然与逐水草而居的牧人不同,其秉性与智慧不比宋人差,吾认为切不可轻敌。西夏立国已有百年,其实质与大宋无异,莫要想当然的将他们归结为胡虏。”

苏轼道“子由之言也善,吾等莫要以为西夏人皆是莽夫,就其用兵策略而言,必也得中原兵法之精髓,吾观这西夏梁太后亦非泛泛之辈,不可轻视。陕北道所失,亦是因为西夏用兵诡谋,非力之强也。先以大军压境,却不攻,待守将闻风而逃,则西夏坐收余人之利,其未损一兵一卒,即得数镇疆土,不可不谓之高明。”

范纯仁遂道“所以,吾认为不可小觑,吾宋军既有钱粮不利,亦有兵力之不强,贸然取之,恐失之更巨,需速速从长计议。”

这时王苑之从门外入来本欲请各人去客厅饮宴,见得众人争论不休,人声嘈杂,遂有言道“气为士之根本,食为气之根本,宋军若胜,需有志气为要,但是志气必以完整之精神为基础,若是将士无以食,无以穿,何来精神为战。就像如今士大夫之人皆言气能吞吐万物,然后士大夫之人无人不是饱食之士,哪里懂得人间的疾苦。就是吃饱了撑的人,才会用气胜敌。你想那悠悠贫病之人,谁做那大宋之主并无重要,他只要希望今次能吃饱过得安生即可。”

秦观接话,“所以苑之兄不愿出入朝廷,只为自身的安生!”

苏轼对秦观此语蔚为不满道“唉!岂能如此说苑之兄,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后,其父王公为大宋不知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攘击西夏,平叛闽变,都皆是大宋生死存亡之战,苑之亦非贪生怕死之辈。只因朝中各种宵小之辈妒贤忌能罢了”

王苑之立刻阻苏轼道“唉!苏子莫要责备少游,王某之所以要远离庙堂,实在是能力不济,才智难胜于各位呀!即是如此,吾等还先请诸位于客厅饮宴上好的美酒,以提振诸位兴致,苏子或可得更多佳篇,以飨后世。”

众人又开始说说笑笑。

苏轼举杯即兴“近日大宋兵马西去,我等举杯祝我大宋马到成功!”说完满饮一杯。

众人见苏子如此豪迈,遂皆举杯一饮而尽,饮毕更多啧舌,皆皆称赞王府之美酒世间绝妙。

王苑之见众人赞不绝口,遂言“即日苏子光临,王府大幸,不如苏子且先吐纳天地之气,以供众人瞻仰!”众人听之也纷纷附和。

苏轼笑曰,“若要我出言,需以酩酊大醉,方有文采,可是目今刚刚一解心头之渴,遂不能吟说。”

黄庭坚立马似半嘲笑着对众人说,“苏翁这是嫌王府的酒不够丰足,不过莫急,我来时见李格非送来数十坛好酒正于门前放置,今天可不会亏待了苏翁。”

李格非勉强笑道“鲁直莫要夸大其词,吾购置的酒可不能与王府之酒相媲美,只可用来解众人之渴,不可用来解众人之愁。”

王苑之笑道“我早就知道尔等众人皆是惦记着我府上的酒来的。罢了,今日就让汝等饮个够,皆皆喝完,以免日后再行惦记。”

众人听之皆哈哈大笑。

王苑之又接着说道“不过苏子必要吟一佳篇,以谢此酒。”

苏轼笑道“莫要说吟一篇佳作,只要有酒,就是十篇,亦不在话下,今日所在之人,皆需吟过十篇,方可脱身,否则将要散尽家财,以十金换一篇尔。”

众人皆笑之,在坐各位皆是视金钱如粪土之人,那里能积攒十金之巨。

苏轼又饮一杯,说道“曾闻太白斗酒诗百篇,为酒更愿千金一付,吾亦不能输之。今此一斗却只十篇,真是值得。既然如此,吾且为此酒即兴一首。”说完苏轼捻着胡须,仰天思之:

醉如是,醒何易,此酒谁能弃。

举杯炙,断肠止,却道心无羁。

“这一首《醉妆词》就是开局第一曲,且请众人奋力和之,今日必然又是一场才智论政好时节。”苏轼信口而出,众人纷纷举杯赞之。

黄庭坚见苏轼如此这般,也不甘落后,遂吟:

王门宅邸苑幽深,诸君行此遇佳人。

此间有酒敬诸子,各言倾杯醉不归。

斗酒百篇盛名负,不负江山不负君。

他日君归我亦归,我寄相思到汴水。

黄庭坚刚刚吟完此句,秦观亦出言:

好酒飘香,新杯添箸。今朝又忘来时路。诸君兴尽此宵所,烟愁和苦随风去。

斗酒千章,文出佳句。苏子与客千秋语。醉伏饮暑系春风,汗滴长袖湿秋土。

“这一首《踏莎行》与诸君共赏!”秦观言毕,众人纷纷赞之。

苏轼先说“少游之句应时应景而作,格律规整,行文不凡,可谓是佳篇。老夫亦是自叹不如也。”

秦观谦虚道“唉!苏翁之言过矣,少游之句,乃苏翁所授,更得王公(王苑之)酒之所引,乃多叹人间,且此句与苏子于黄州所作《踏莎行》颇为相似,略有参照,更不能引以为傲也哉。”

苏轼道“自古有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出于水而寒于水’,少游之词力即在老夫之上。”众人哈哈大笑,都佩服苏子的豁达,秦观得苏子夸赞亦是心生羞意,自古有才学之人心志亦是与常人无异。

自秦观言毕,苏辙,晁补之,张耒,董荣,李禧,范纯仁亦有文出于此酒意,可是轮到李格非时却分外的为难,并非因为才学不行,而是因为此宴上更是有老丈人王苑之做东。王苑之目前对李格非正处于非常时期,李格非自然不敢冒此间之大不韪出句以引其关注。后人有言,此正所谓“错论”,即所谓有错者当窃窃隐之,莫要獐头鼠目,否则更令人责之。

所以啊!李格非亦不敢痛饮,若是得个酩酊大醉,更会令王苑之不满。不过王苑之和众人却没有更多顾忌,皆饮宴的酩酊大醉。

宴毕,众人各自归家,只有李格非个自清醒,他协助众人东倒西歪的离去,王府上下其他人见此间汴京城大家在府内喝的大醉,亦是见怪不怪,因为这种事情在王拱辰时代可是多有发生。

李格非在王苑之醉的不醒人世之间,哄其事务,必不令王苑之日后再责其人,就差签字画押为凭,下人在侧,看的心里窃窃笑之,李格非处理这事可真是时候。待王苑之还未苏醒之时,李格非悄悄的离去,正是前往历城。

其实李格非回历城的内心甚是忐忑,虽然大军已出,汴京城近期再无重大事务,但是和他同来的唐国昌却因人陷之而入军西行,又是左军先锋,可谓是生死难料,怎么向历城的唐夫人及还未成年的唐迁交代。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李格非真的是难逃干系。其正于车马之中暗自寻思着此事。

说来也怪,李格非正处于愁眉不展时这时光过的却是异常的快,在不知不觉中,数日已去,李格非的车马像在须臾之间就到了历城。

先入得李府,众家丁下人见到李格非纷纷欠身问安,李格非径自来到王甄儿的房间。李格非这年龄的人儿,倒没有前些年的那般热烈,没有含情没语丝丝惦念,李格非却是直扑到孩儿的身边,果真是儿女情胜过了夫妻情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李格非急忙蹲下看着李易安玩耍,并且询问何为?李易安也应声道“爹爹,你回来啦!看我写的字。”

李格非拿起李易安的字帖观之,果真是清秀怡人,不落俗物。这时被冷落一阵的王甄儿凑了过来,说道“官人,这是我在书房看到的兰亭序复刻本,遂让小女临摹,以期能更快识文断字。”

李格非道“夫人有心了,兰亭序字体皆为正体,更容易让人识之,若是张旭之书,恐怕为夫亦难认得。”李格非拿着李易安的字帖左右上下的端详,心中默念道“果然是一个好物,吾女今生必然是个才女,那一般人家的孩儿这般年纪,能识得几个字就不错了。”李格非越想心中越喜。

王甄儿见状问道“官人此番为何又从汴京折返。是否汴京要务已毕?”

李格非道“汴京大军已西行,各种出兵工作都以妥当,目今更无余事,所以为夫得以清闲,得返历城与你团聚。只是此番亦不知有多少时日,若是宋军胜,吾且需回汴京筹备迎接王师归来,若是宋军败,则更需尽力准备第二次出征的物资及应对之策。真是断断不可长久清闲。”

这时站在面前的李易安却说话了“爹爹何时再带我们去济园玩耍,我还要与唐迁哥哥比试讼句。”

李格非急忙对李易安应声,“待时日后寻一个好天气,我们就去。”此时李格非听到唐迁的名字,心头又涌起唐国昌的事,正不知如何是好,心中这块巨石何以落下,真的让其费神。

王甄儿即应声说起“那唐国昌此番怎么未有和官人一同回归历城?还是已经回家了?”王甄儿殷勤的询问,毕竟唐夫人时常会来李府殷切挂念夫君之语,这年头书信又慢,没个十天半个月岂难知晓,于是这李府就是唐夫人和唐迁唯一的心灵寄托之地。

李格非支支吾吾说起这事,其实心里知道唐国昌此去关塞必然是凶多吉少,自己也是难以向唐家老小交代,或许甄儿应有良策,遂将唐国昌于汴京之事一一向王甄儿说明。

王甄儿叹道“目今时光,朝中依然有奸人念念不忘当年旧仇。”

李格非又向王甄儿说道“此事甚笃,为夫近日切切寻觅,仍不知如何向唐夫人交代,甄儿可有应对良策,毕竟女人与女人之间,可比为夫更近一层。

王甄儿笑曰“女人之与女人,只是话易讲,而事却难依,唐大人此次入军,若是能得命而归,自然是虚惊一场。若是真的命陨疆场,可为众人叹息,唐夫人命急,恐怕无法承担丧夫之痛。”王甄儿说完此话,或觉得不对,急忙转意“呸呸呸,唐大人福大命大,可不会容易陨命。”

李格非又问道“甄儿之于此事,可有什么良策。”

王甄儿无奈说道“妇人之于此事,亦无良策,为今之计,只有尽量拖延,不可尽数告知,若是唐大人安然无恙,那为上好,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也需最后告知,否则唐夫人听夫西去必然郁郁寡欢,日久便可生不复之疾,是为最坏之计。目今守好历城李府以及唐家才是最为重要的。”

李格非听王甄儿的话觉得颇为有道理,遂依其言。

此时恰逢李迒哭喊声起,夫妇二人随即侧身查看,那婴儿的啼哭似乎是人间最美妙的音符,即可转移愁绪,又能舒缓紧张的气氛,李格非笑靥满面的看着眼前的李迒,别提内心有多高兴。人间事多,相聚是少,怎不恨己无力日日相伴妻儿左右,不过还好,这零星的相聚确也是人间乐事。李格非抱起李迒,温声细语而言“迒儿是不是饿着了”,又急忙催促下人去把奶妈叫来。

王甄儿亦在身旁照应,看着哭闹的李迒说道“迒儿定是尿裤子了,”夫妇二人急忙查看,果真如甄儿所料,二人急忙开始打点,此时奶妈已至,帮助收拾李迒的衣服,三人在房间里自是忙的不亦说乎。可是人多手杂,那么丁点的李迒却有六手拨弄,未免过甚,渐渐李格非放手,走到正在一旁练字的李易安身边。

李易安见父亲来看自己写字,遂又捋起袖子,捻着毛笔准备写字,还不住的仿照大人状蘸蘸砚墨。

李格非见李易安如此乖巧,遂问道“安儿在写何文章?可否念于为父听听?”

李易安抬头微微笑道“安儿正在写王子安的《滕王阁序》第一段,我念给你听”

南昌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襜帷暂驻。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清霜,王将军之武库。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胜饯。

李格非听完内心乐开了花儿,小小易安却能如此聪慧,遂问道“你念之句,可晓其中意理?我看此文其中,可有许多生僻难认字讳,你这娃娃果真却能全识。”

李易安道“我当然知道,母亲教授过我很多次了。”

这时王甄儿凑了过来说道“我在历城,闲来无事,只能教授闺女识文断字。说来安儿也是聪慧,一点即通,真是让人欣慰。”

李格非急忙款款谢意“为夫不在,真是幸苦夫人了。”

李易安又解释此文说道“此文为骈体,是为人间佳作,识此文则可览初唐文脉,母亲一直说读懂此文,即可明天下之文,亦可通音律,晓是非,一篇可胜千章。”

李格非听李易安此语蔚为惊讶,回头看着王甄儿说道“这些言语都是甄儿所授?”

王甄儿却也有点难解,支支吾吾说道“有些是,有些则是灵犀自悟。”

李格非惊讶“灵犀自悟?难道是通灵也?”

王甄儿却难解释,只能强道“官人,你忘了吗?安儿自己也已经识字,可以自己到书房里看书了,虽然有些许不懂的会来问我,但是大多之乎者文,皆是一目即明,毕竟她可不是乡野人家的孩子。”

李格非听王甄儿之语,觉得还是有十分的道理,既然安儿已经掌握了学习之法,即可在无人教授的情况无师自通,这不让人惊喜吗!日后可以凭借自身之力在浩如烟海的夫子之文络。没错,文章亦是一种力量,它有时候甚比刀枪剑戟和千军万马要强,正可谓文可指点江山,激万民应随,就如黄庭坚的《出征行》那么的富于感召力。谁能说我的安儿是女儿身,怎不如天下男儿,一文可行天下,让天下人为之咋舌,李格非心中念此,内心越发的惊喜和畅快。

李格非笑意满满的对李易安说道“既然你懂夫子之文,势必也懂夫子之事,爹爹想与你对一局,可好?”

李易安见李格非想考考她,遂自信而言“爹爹请说。”

李格非道“孔子曰,天子行庶民之道,而不另建宫室;伐民之力为少,则天下之民莫敢违之,天下可顺。”

李易安道“子贡亦有言道,若天子与百姓同道,则令何以出?若令不出,国必衰矣,所以,天子与庶民异道,才能区分天下,安(自己)亦以为,天下之所以进步,乃是不同,人皆迥异,必然会戮力奋斗趋同,以达人己同阶的目的。”

李格非又道“那而今大宋,西夏,契丹国三足鼎立,可是宋渐颓势,何以破此局?”

李易安听到这话,突然失语,思索片刻才支支吾吾的说道“爹爹之语宋、辽、西夏圣贤书均未提及,但都掩在时事之后,可一通百通也!”

王甄儿在一旁阻李格非道“官人且勿为难安儿,她才近八岁,哪里知道天下之事,况如今书信很慢,前方战报连官家都不容易知晓,你让她怎么破局!”

李易安见王甄儿过来为自己解围,遂信心倍增,于是出策“目今天下之势,安儿虽然不知,但是可类比汉后之群雄称霸,三国鼎足,所谓三国,即是魏蜀吴,不是菲律宾,马来西亚和韩国,同出汉室之邦,你我攻伐,最后却归于一统,是以一而代三,今宋辽,西夏未尝不是如此。”

李格非有些不解且有点不悦道“西夏,辽都是蛮夷之邦,岂能与同出汉室的魏蜀吴相提并论。”

李易安道“西夏国地处中原与西域的交通要道之间,其地要辖唐之朔方,辽亦据地瀚海辽东幽云,皆为汉唐之土,必然有一天要重归与一。”

李格非辩道“你之言语,甚是惊奇,恐连豁达如苏子也未必能全然接受。那西夏,辽地之主皆非中原人士,岂能一尽论之。”

李易安道“圣人曰,万民才是天下之主,至于天子不过是国之象征。而今算起,西夏,辽之人皆大略都是汉人,所行言语,文字,投书,口音皆有汉制,区区一两个帝王高族不足以挟众,何能改之。若是其民皆成胡民,其人皆习胡俗,则必为苍天所弃!”

李格非见李易安之语甚是惊人,如今天下未有人敢附和其言,恐为常理所不容,若今世事,没有人认为西夏人,辽国人与宋人同宗,胡即胡,匪即匪,虽覆衣冠,也不过是衣冠禽兽,何能与宋士相提并论。也许正因为此,宋国人宁愿付以钱财与大辽也不愿意与胡人匪帮有所瓜葛,真是令人慨叹。若以三国论者,着实让人惊奇。

李格非温声细问李易安“此番言语,你却从如何得知?”

李易安答曰“母亲自幼便教授我‘孔孟之言’,再有《唐志》为本,偶尔也得一些《宋室惊奇论》,总之爹爹的书房的藏书一应浏览了遍。”

李格非道“我的书房里还有《宋室惊奇论》?”

王甄儿急忙解释的道“《宋室惊奇论》乃是民间轶文,作者不定,民间刊物,只是奇闻怪论,名人轶事,偶尔也会剖析一下天下行势。只在济州一带刊印。也非我所买,多从唐迁那里得,我观之并不是什么禁文之书,并不要紧。况且官家也并未禁止民言,可谓了解天下时事一本佳作。”

李格非笑言,“若是真有这本书可以让易安了解天下形势,人文地理,倒也是无妨的,毕竟是能开阔了眼界吗!但是女孩子家知道这些东西,且不说有用无用,耗费些许精力却不去研究经义,岂不让人可惜哉!”

李易安急道“此书也会刊印苏子文章,我亦喜拜读之,比如说,苏子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悠悠然天地间,千古风流人物,周郎公瑾,少年英雄,小乔美色多娇,都皆以豪放之徒文示天下。”

李格非微微满意的笑了,心想此书所叙之文却也有力传播当世之文章,或可教授当世人诗歌音律,姑且也算是一本好书。

正当李格非欣喜之计,李易安又说,“这本书还讲了一些小故事,说苏子在杭州曾流连烟花之地,还配文‘烟花柳巷断肠人,都瞩娇娘情义脸’,书中还言,密州,常州,黄州都有苏子的情人,可谓是处处留情,处处人间好风景!”

李格非突然怒道“这不胡闹吗,这书里还讲这些事情,甄儿你也不把把关,怎么能让小小的安儿阅这些民间怪传。”

王甄儿委屈道“这说本不是为孩子所着,许多都为市井之徒所写,不免会掺杂各种奇闻怪论,但大多也不会有什么妨碍。官人莫要惊慌。”

李格非更生气了,“没有什么妨碍,才八岁的女儿,就知道苏子在诸州乱搞,岂不是令人笑之,汴京城那些同僚会怎么看待你我,他们会以为你我都是市井之徒。”

王甄儿辩道“市井之徒的文章才能真的了解世事,若都是苏子那般的高堂明文,那安儿如何能立足于这个世间。吾等终究是活在凡尘,而不是活在高堂,那东街烤羊肉串之逸味比那皇宫中的香龛(木头制成的散发香气的盒子,用于驱蝇灭蚊)不知多了几番人间烟火气。即便是钱财丰足,也不尽皆是黄金屋,白银壁,何必要言如此许多,君且住,谁岂终年不为土,莫要急身不在黄金路。”

李格非听甄儿此言,顿觉脸色发烫,骂道“妇人之家,怎可如此妄言,不且为众笑掉大牙,汝之才德,亦飞东街烟火之中了。”

李易安看见父母在争辩,遂言,“爹爹娘亲莫急,安儿岂是不懂是非之人,只是这尘世间本来就是多彩纷呈的,吾等不能只存于高堂明镜之中。若不读市井之文,怎么能了解市井之事,正如柳三变(柳永)流连青楼明月之中,三季而未归;名为青楼,实为乐坊,多少彩词叠嶂,因此而起。三变去,天下彩词为之喑哑,只言苏子之宇宙,山川,人文,却无流水与落花,岂不惜哉!人间无烟火气,何以成为人间。试问莺莺燕燕可曾出现在苏子之章中,恐怕也许无有;但是莺莺燕燕之事却出现在苏子之侧,苏子只做而不写之,试问苏子品行果真端否?”

李格非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怒道“小小年纪,可是责苏子之人,目今苏子已近耳顺之年,听你言语却真的不顺,你才八岁。”是时苏轼五十多岁,就是快六十了。

王甄儿见李格非如此生气,不免在侧笑之“你所谓的苏翁,却被吾小儿看轻,真是让人叹息,不过官人且需另眼观之,你看,易安年少,却有如此见地,果真非寻常人也,前朝有骆宾王七岁‘咏鹅’,王子安(王勃)六岁即能文,张九龄九岁就以文出天下,吾观易安之才思皆不在他们之下,官人应该高兴才对。”

李格非更加气愤道“没你不会有如此惊奇之事,黄口小儿竟然敢对苏翁评头论足,真是笑话。自古也有言多必失,言久必错,若是让黄庭坚,张耒等听到,必然以文而攻之,说吾等教授不力,到时却奈何?”说完拂袖而去。

李易安见此状慌忙问王甄儿“娘亲,爹爹怎么如此气性?”

王甄儿依然无法平息内心的笑意“他这是老糊涂了,安儿莫要听其言。自古以来,人皆以师为尊,你之言语,确有几番冒犯,但是不妨,毕竟诸如苏子也是人间之物,并非上天之圣贤,焉能无错。不过你呀,下次也得注意,你爹爹是如何的夫子脾气,你居然贬之其师,难免他会生气。”

李易安委屈道“安儿说的也都是实情,苏子之文确实有过多虚无缥缈,不切实际之作。有些只论个人得失,不及家国天下,豪气虽甚,但是难显家国情怀。”

王甄儿道“人之文未必能言尽人之事,文章写意毕竟是片面的,未能尽数苏子之胸怀,亦属平常,诸如其言‘顺流而东,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盖借曹孟德之势,以展其胸怀,又如‘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盖其所愿,也是众人所愿,谁人不愿冯虚御风,若仙之遨游。”

李易安接话道“凭虚御风,若仙之遨游,只一人独唱,何来众人之快哉。又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虽然愿者众,但人之所家国天下,却不存,足见其私。”

王甄儿听李易安如此言语,遂仰天翻眼,不知此女为何会如此名状,真是让人琢磨不透,难道小孩子的思想与大人不一样。可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明显就不是个娃儿,至少不是普通人家的娃儿,遂对曰“为娘已经说了,文不能尽书其事,章也未必述全其人,所以你不能仅凭只章断句而论苏子为人。”王甄儿一时无语,因为她觉得李易安之语过分超前,甚至连其父亲李格非都难以支持,日后却不知如何面对如此有思想的闺女。

就这样,李易安和父母在相互不解之中度过几日。

可是唐夫人却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声说李格非回了历城,或者因为这历城本来就小,唐夫人急过来询问唐国昌在汴京如何?为何没有随李大人一同返回历城?

李格非自是和王甄儿商量好了,定是要瞒唐国昌被充军西去的事。

“近闻李大人于汴京城归来,特来拜会”唐夫人殷勤如是说,“李大人此次为何一人独返,我官人昌在汴京城可是安好,为何至今杳无音讯?”

李格非假作浅笑“唐夫人莫怪,国昌贤弟现于汴京城苏府之执笔郎,公务繁忙,我来时未及知会,非表歉意。”

唐夫人却也是有气无力道“既是执笔,当可书信,如今却无只字片句,却让人担忧啊。”

李格非急忙安慰道“国昌贤弟为人忠良,又得苏翁信赖,苏府多有执事,怕是耽搁不得,遂无有书信。国昌贤弟曾为王公(王安石)执笔郎(执笔郎就是秘书的意思),个中零碎事情,想必你也知晓,今未有归意,定是为职事所累。”

李格非定了定神又道“前次吾于苏府饮宴,遂与国昌贤弟所见,言及他日职定,又兼钱财应允,可与汴京城买宅购院,携家中老小一同前往。”

唐夫人用叹气的语气说道“若是如此,那真是极善的,目今我们唐家人丁单薄,迁儿还小,他才是家中顶梁柱,可莫要出甚意外。毕竟他曾有罪在身,汴京多番歹人,也是不易!”

王甄儿慌忙劝慰道“唐夫人莫要忧心,这男人本就在外主事,定是顾不了家中多少事的,就像我官人,在我生娃之时亦不在身侧,哪怕心中翻江倒海亦不过是望门兴叹,吾也十分怨恨,可是终究还是一家人。”

李格非听之点头示意。

唐夫人听之却也无话可说,“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不打扰李大人及李夫人清静。”

王甄儿听唐夫人要回急忙客气道“唐妹妹此来且先在府上食一餐饭,以表李府代客之礼。”

唐夫人急忙回应“不了,迁儿还自个在家玩耍,我家可没有李府这般人多,还要回去照应着迁儿,”遂离府而去。

王甄儿对李格非道“就凭女人的直觉,我认为唐夫人肯定知道唐国昌或有不测,官人你觉得我等还需要尽力去瞒住她吗?”

李格非道“不瞒不行,这唐国昌若是相安无事,天下太平即好,若是真的殒命西夏,也希望唐夫人最后一个知晓,现在告知,唐夫人必会抑郁成疾,吾恐等不及唐国昌归来。”

王甄儿叹息,“事情若是这样,真的对唐夫人太残忍了。”

李格非也无奈道“为夫也不忍心如此,只是形势如此,吾等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期盼唐国昌贤弟得胜而归。若是真的不幸,吾且也要好生照料她们母子,以慰国昌,毕竟他是因我才去的汴京。”

王甄儿道“那目今吾等举家迁往汴京之事可有着落?”

李格非道“目前钱财且够,只是汴京房产还未购,且不能行,唉!又遇国昌这事,且先缓缓,你与安儿多去唐府走动走动,以缓解唐夫人悠切之心。顺道也探听唐夫人的虚实,莫要因其忧心如焚而急火攻心。唐国昌不在,吾等更要奋力为之操持。”

王甄儿应声道“这个自然是,吾即隔个三五两日,就去唐府探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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