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家的超市已经开始营业了，装修是周川帮忙搞的，她们放心得很，根本不用过去盯着。
“就在小区下边，买个菜、水果什么的，用不着跑太远。”傍晚，李奶奶专门到家里告诉他们了一声。
“你哪天觉得闷了，就过去找你李婶说说话，也不远，就当遛弯了。”
“我知道的。”林溪让李奶奶进来坐，给她倒了一杯水。“您不过来说，我也会去的，这些天也没过去看，现在开业了，总该过去捧捧场。”
厨房里传出在菜板上“咚咚咚”切菜的声音，李奶奶瞅了一眼，真心感慨：“小周这孩子是个好的。”这么多年了一如既往，可不是个好的嘛。
林溪笑了笑，默认了这句评价。
李奶奶喝了一口水，目光下移，瞥向她的肚子，咧嘴一笑，“你这肚子真小，这孩子也是个会心疼人的。”
小区里也有其他孕妇，李奶奶看到过，才五个月，肚子鼓成了个球，瞧着有点吓人。
老一辈很多都期待儿媳妇孙媳妇肚子大点，最好给生个足斤足两的大胖小子，可李奶奶就不这么想。
当初李婶生小胖的时候就是肚子大，吃得再少肚子也大，像大皮球一样鼓，生的时候很困难，受了很大的罪。
林溪的肚子比一般人的要小，四个多月和三个月的时候差不多，孩子像是没长。
“肚子是不太大，但医生说孩子很健康。”林溪低头看了眼，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很安静，除了比以前嗜睡了，她也没感觉到疲惫。
“健康就好。”李奶奶笑着说：“你腰长，又瘦，不显怀。”
“我瞧着别人怀了娃娃都胖了不少，你这真是看不出来，一点没胖。”
“我没有吃很多，一直有控制食量。”虽然家里每顿吃得都不错，但次次吃得都很少，而且一直有在运动。
李奶奶留下说了好久的话，之后才笑呵呵的走了。
周川做好了饭，今天的晚饭有一道猪蹄黄豆汤，坐在饭桌前，他一边给林溪盛汤一边弯起唇角，“我还记得，我喝过姐姐给我炖的猪蹄汤……林枫告诉我，吃什么补什么。”
“你给我少盛点，不太有胃口。”林溪说着，又笑了，“你倒是不生气，自己把自己比成猪呀。”
“……”
吃完了晚餐，和往常一样，他们要下楼去散步。
林溪吃得很少，周川总担心她身子虚，“你太瘦了，一阵大风都能把你吹走。”紧紧牵着她的手，仿佛真怕她被吹走了。
“我哪里瘦了？”说着，林溪拉着他往李婶家的超市那边走。
周川偏头看了她一眼，在昏黄的路灯下，女孩的脸色红润，身子纤细，完全看不出肚子里有一个孩子。他愣了好半天，下意识嘀咕：“你腿瘦，腰瘦，胳膊瘦……”
跳过的某些部位不瘦，但他不敢细看。
林溪没怎么听清他的话，催着他走快点，“我们过去买点东西，照顾一下李婶的生意。”
李婶开的超市规模不算大，但也不小了，不是什么小卖部，像是一个中小型超市。装修风格很高大上，看着就很贵。
“这装修，是你给李婶选的？”
周川摇头，“不是，是李婶自己选的。”顿了顿，又说：“我给她便宜了。”免费是不可能的，李婶也不会愿意，但他给打折了，打了六折，已经很实惠了。
附近的新住户才搬来不久，李婶是最先一批开起的店，店里的顾客络绎不绝，特别热闹。
她们雇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当收银员，李奶奶和李婶一起给货架上货，一切都很有条理。
“……”
回到家之后已经很晚了，周川做了宵夜，一碗香喷喷的馄饨，端着碗，跟在林溪身后，“姐姐吃一个好不好，就吃一个。”
“我是什么小孩子吗？还需要你追着喂饭？”林溪真是被他逗笑了，“我真的不饿。”
周川无奈的把碗放下，“好，那就不吃了。”
林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慢慢走过去，拿着勺子吃了一个，接着也没说什么，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
周川愣住了，低头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碗，嘴角忍不住上扬。
家里每间房里都有浴室，周川去别的房间洗了澡，回房间的时候林溪还没洗完。他也没说话，只是默默从镜子前拿出几瓶护肤品，坐在床上等林溪出来。
林溪刚出来他就走过去，帮忙擦头发吹头发，嘴里絮絮叨叨：“等月份再大点，你一个人洗澡我不放心，到时候我给你洗，姐姐可不能害羞……”
林溪轻轻掐了他一把，没说话。周川只是笑了笑，继续温柔的给她吹头发。
一切都结束，也到时间了，该睡觉了。
林溪身上穿的睡衣很宽松，是一件睡裙，周川把她的衣服卷到肚子上面，眼睛尽量克制着不往下看，很熟练的拿起孕妇护肤品给她涂肚子。
这是防妊娠纹的。
他的目光很专注，最一开始的时候，林溪还会有一丝丝不好宣之于口的不自在，可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昏昏欲睡，“李奶奶也说我肚子比一般人的小。”
周川动作一顿，没抬头，声音很轻，“医生说了没事，那就是没事，肚子小点也很好，不至于让你那么累。”
虽然他们两个没经验，但也会去搜一些科普帖子，也会知道正常四个多月孕妇的肚子该是多大，觉得有点不正常，就第一时间去看了医生，但医生检查过后就说没什么问题，孩子很健康，让他们不用多想。
“涂好了吗？”林溪有点困了。
“好了。”周川把瓶瓶罐罐都放回原处，关上灯，动作很轻的走回床边，躺到她身边，抬手温柔的揽住她，“睡吧。”
“……”
夜里很寂静，小区里有喂猫的，也有喂狗的，晚上可能会叫，但由于隔音太好，几乎是听不到一丝丝的声音，对大家晚上的睡眠质量很友好。
可周川晚上睡眠却很浅。
后半夜，林溪稍微一动他就醒了，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一片清明，像是一直醒着。
“怎么了？是要喝水吗？还是腿不舒服？”他的声音很小，林溪原本只是迷迷糊糊的醒了，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很紧张，原本的睡意逐渐消散，目光惊讶，“你是一直没睡吗？”
说着，她打开床头上的灯，没有看到男人眼下的黑眼圈。
周川沉默两秒，“我睡了。”他的确是睡了，只是睡得很浅，非常容易醒过来。
“你是不是不舒服？”他目不转睛，心里很紧张，生怕错过林溪一点点的表情。
“没有不舒服。”林溪摇了摇头，心里有点复杂，又有点心疼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最近好像瘦了。”明明吃的也不差，可他还是瘦了。
周川抓住她的手，用脸轻轻蹭了蹭，“放心，我没事，天天吃这么好，哪里会瘦。”
林溪静静看着他，突然问：“小川，你是不是害怕？”
“……有点，我做了噩梦。”周川绷紧唇线，抓住她的手腕，用了点力气，像是怕她会消失。
他也不说他做了什么噩梦，但林溪知道，一定是关于她的，而且是不好的事情。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屋里落针可闻，好一会儿，林溪碰了碰他的侧腰，“自从发现怀孕之后，我们还没有过……”
周川呼吸一滞，眸光暗沉沉的。
紧接着，气息全乱了。
但他还是安安分分的不敢动弹，用力抱紧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轻的笑了，“姐姐是想安慰我啊，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敢动你，一下都不敢。”
话虽如此，但他凑到林溪耳边，小声说：“不过姐姐可以换一种方式犒劳我……”
“……”
日子过得平淡又幸福，有周川全方位无死角的关怀，说实话，林溪真的没有感觉到孕期的艰辛。
七月，是孕八个月的时候，林溪的肚子终于一天天的大了，可相比别人而言，还是很小，没有很可怕的像是要撑破肚皮。也不知道是周川每晚都给她涂肚子管用了还是遗传原因，总之她身上是没有长妊娠纹的。
只是周川却越来越害怕，因为林溪的身子还是那么瘦，除了凸出来的肚子。显得非常突兀，让他很担心。
林溪已经休产假了，周川更是寸步不离的待在她身边。
预产期是九月初，没有多长时间了。
七月了，林枫也该回来了。今年他要被分配了，很意外的，并没有被分到很偏远的地方。
前一天，他还在跟姐姐打电话，嘴巴里不停的说：“姐，你们不用来接我，我打车回。”
“姐，你想吃点什么？糖炒栗子要吃吗？我顺路捎回来。”
“姐……”
“姐……”
“姐……”
一句句的都是姐，他很关心。
直到第二天，林溪接了个电话，眸底的喜悦瞬间僵硬，手机直接从手上滑了下去。屏幕重重摔在地上，摔出了一道裂痕。
是医院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