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刻,手持那封写有污言秽语书信的宋宴白不仅没有盘问霍英瑶,反而是把信折了几折,揣进自己怀中,又看向一旁瞪大眼睛的云璎,轻笑道:“这信既然是写给本侯的,理应由本侯带回府中去,云小姐觉得呢?”
云璎支吾道:“可……可这信里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淫乱话,侯爷如何能坐视不管?又如何能把这信带回去?”
“为何不能带回去?”宋宴白倒不懂了,“难道你真认为周夫人会倾慕于我?”
被这样反问,云璎竟是哑口无言。
宁妃也讪讪地垂了头,她听见宋宴白云淡风轻地问着:“周夫人乃是当朝侍郎周琮的发妻,二人虽有过和离之事,可眼下已孕有孩儿,却被诬陷与本侯有染,当真是让周夫人蒙冤。”
霍英瑶闻言,眼神有些闪烁。
她倒是有些佩服宋宴白能这样理直气壮的大言不惭了。
“但也不能保证她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云璎还在强词夺理着,“侯爷就算对她无意,又如何能阻挡她对侯爷有心?”
宋宴白便道:“云小姐既然还怀疑,不如就当着周夫人的面儿问个清楚——就问她,是否觊觎本侯。”
宁妃叹道:“这般问的话,霍氏当然不肯会承认了!”
云璎却说:“倒也未必,只要让她发了毒誓,她也得说出真话。”
宋宴白冷眼看向霍英瑶,低声问道:“周夫人意下如何?”
霍英瑶面不改色道:“民妇愿意立毒誓来自证清白。”
宁妃哼道:“那你便要发最毒的誓,倘若有半点虚言,不止是你,连你的后世也要代代为奴为娼,死后无穴,生无居所!”
霍英瑶真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这位宁妃娘娘,竟要她立下这般恶毒的誓言。
可眼见云璎和宁妃都死死地盯着她,就连宋宴白也在等着她会做出如何反应。
霍英瑶当然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她神色自若地开口道:“如宁妃娘娘所言,民妇对淮殷侯若有半点私情,那后世便都不得好死,连同民妇与周侍郎在内,也都要被五马分尸。且不止如此,若民妇有虚言,腹中孩儿都将胎死腹中——”说罢,她抬起眼,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各位可满意了?”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不咸不淡,却足以让云璎和宁妃头皮发麻。
宋宴白也咬紧了牙关。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大抵是代入了她的毒誓,背脊都渗出了冷汗。
霍英瑶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毒誓之所以是毒誓,是因为可以避免应誓,只要她躲开誓言中的一切,不对宋宴白有半点心思,那她就永远不会遭毒誓的惩罚。
而宋宴白也很快就恢复了神智,他看向云璎与宁妃,挑眉道:“二位还认为周夫人与本侯有私情吗?”
云璎神色尴尬,再不多说。
宁妃也觉得颜面无光,她沉着脸,对宋宴白欠了一礼,打算转身就离开。
宋宴白却留道:“宁妃娘娘,就这么离开的话,未免不符合娘娘身份。”
“侯爷还要如何?”
“至少,也应当同周夫人赔个不是吧。”宋宴白轻笑。
宁妃脸上起了怒意。
她可是正得盛宠的后宫娘娘,竟要对一个下官的夫人赔罪?
宋宴白瞧出宁妃的心思,便煽风点火起来,“娘娘自然尊贵,论地位论身份,娘娘理应在本侯之上,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是娘娘错怪了周夫人,倘若没有个后续,此事传出去的话,也是要给娘娘徒增议论。”
宁妃知晓宋宴白是在威胁,但又奈何不了他,毕竟,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宁妃就算再得宠,也知道比不上血亲的道理。
她可不会蠢到和宋宴白敌对,便莞尔一笑,点头道:“侯爷说的是,本宫疏忽了,竟忘记要好生安抚周夫人。”说罢,便转向霍英瑶,柔声细语地说道:“周夫人莫怪,今日是本宫错怪了你,也是为了妹妹的事情心急,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霍英瑶垂眸道:“娘娘言重了,民妇害娘娘此番烦忧,理应好生反省。”
云璎却始终阴着脸,她看不惯霍英瑶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眼睛狠狠地落在她的腹部上,只觉其中必有端倪!
但宁妃用手肘撞了她,暗示她不要添乱。
云璎只好强挤出一抹笑容,与宁妃一同又说了些安抚霍英瑶的话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周府。
眼下只剩下霍英瑶与宋宴白同在。
大概是她发了毒誓的缘故,云璎竟然都不再怀疑她了,真就信了她和宋宴白之间没有半点“私情”。
室内静可闻针,二人谁也没有开口。
最后,到底是宋宴白先叹息一声,命人道:“把房门关上。”
“吱呀”一声响。
霍英瑶略有不安地看向宋宴白。
他冷着脸,并未瞧她,只是沉声反问:“没有半点私情,是么?”
霍英瑶犹疑地别开脸,咬紧了嘴唇。
宋宴白意味不明地淡淡笑过,他手里的折扇在掌心里掂量几下,缓声说着:“我知道你是为了将那二人打发离开才故意说了这些狠话,但说得太狠,连我都要信以为真了。”
霍英瑶却道:“我说的就是真的。”
宋宴白眉心一紧,终于转头看向她:“连孩儿要胎死腹中的话也是真的?”
“那是毒誓,我不得不那样讲。”霍英瑶看了一眼宋宴白,很快又匆匆避开眼神,“否则……又怎么能让她们相信?”
宋宴白沉默片刻,忽然转过身形,一把抓住霍英瑶的手臂,在她低声呼痛的时候,他从齿缝里挤出:“你就不怕真应了誓?就不怕我的孩儿被你连累至死?”
霍英瑶大惊失色:“你胡说什么?什么叫你的孩儿?”
“不必与我装傻。”宋宴白盯着她的眼睛,“你肚子里怀的,就是我的骨肉。”
霍英瑶吓得脸色煞白,她想反驳,但却怎样也说不出口,仓皇地想要挣扎开,他却俯下身,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