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儿抱着枭枭从慈宁宫离开。
她的身后,还跟了两只小尾巴。
半大的少年,最是看重一诺千金。
之前晏时梁和晏时琅答应了随温梨儿惩罚,所以现在他们虽然很想撒丫子跑去玩蹴鞠,但还是决定先把这一道罚领了再去。
温梨儿便带着他们来了碧玺宫,又让宫人上瓜果点心,再让李御厨备一桌最拿手的菜。
温梨儿这边的吃食样样精细,晏时梁和晏时琅正在长身体,根本禁不住美食的诱惑。
两人敞开肚皮开吃,吃完后才想起,他们是过来接受惩罚了。
结果罚还没有领,就先吃上了。
晏时琅一抹油光发亮的嘴巴,扯着大嗓门问道:“贵妃娘娘,我吃饱了,你要怎么罚?开始吧!”
温梨儿失笑,又看向晏时梁。
晏时梁也学着晏时琅的模样,抹了一把嘴,大声道:“我也吃好了!”
温梨儿点头:“既然吃饱了,那便干活吧。”
“啊?干什么活?”两个少年满脸问号。
温梨儿叫来万安和万全,吩咐道:“你们带梁王和琅郡王一起去趟琼华殿,将之前种的那些梨树都移植到碧玺宫来。”
万安万全躬身应是。
晏时琅懵逼:“贵妃娘娘,您说的惩罚,就是让我们种树?”
温梨儿点头:“移植树木比种树可难多了,你们小心些,别把我的梨树给挖死了。只要你们将梨树移植成功,今日这事,我便不追究了如何?”
“好!但是……”
晏时梁不解就问:“贵妃娘娘,树不是得春天移植吗?冬天也可以移植?”
温梨儿解释道:“梨树具有较强的耐寒性,冬天移植对树的伤害较小,且温度较低,树液流动缓慢,有利于树根恢复。”
这话是兄长同她说的。
他们家搬新宅子的那一年,也是冬天呢。
他们一家四口合力,再带着刘叔刘婶,将老宅子里的梨树都移到了新宅子里,每一棵都活下来了。
得了解释,晏时梁和晏时琅连连点头,撒丫子就跟着万安和万全去了。
秦嬷嬷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一阵心有余悸。
当时那个蹴鞠飞的跟箭似的,可见琅郡王那一脚用了多大的力气。
要是蹴鞠正好砸在主子的肚子上……那还得了?
啊……呸呸呸!想什么呢!
感谢菩萨保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秦嬷嬷可没有自家主子那般心大,山茶和水仙……哦不,花斩和秋影,不可能只是退伍的女士兵那么简单。
哪有那么巧的事?就约了一同退伍进宫,然后就一同被她家主子选上了?
不太可能吧。
秦嬷嬷心里直乐,皇上当真是很在意贵妃娘娘呢。
又想到什么,她微微顿住。
那百合……的安胎膳?
现在仔细想想,也不是那么巧合啊。
秦嬷嬷猛地看向温梨儿的肚子,那皇上这是……
“嬷嬷,你这么看着我做甚?”温梨儿疑惑。
秦嬷嬷嘿嘿直笑:“老奴没看什么,就是觉得主子傻人有傻福。”
想当初主子刚进宫时,她就是担心主子没有心机没有谋算,难以获宠。
所以才拘着主子这不能干,那不能干;然后又劝着主子这样做那样做的。
可到头来,主子傻是傻了点,但还是很有福气的。
温梨儿瞪她: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秦嬷嬷见她这模样,又是笑。
“主子,刚用完膳,老奴扶您去院子里走走,消食。”
“好勒。”
温梨儿起身,由着秦嬷嬷扶着,然后青梅青竹和花斩秋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在庭院内慢悠悠的走着。
碧玺宫的内侍人多,速度快。
也就一个多时辰,万安万全便带着晏时梁和晏时琅,将琼华殿的梨树都移植到了温梨儿的寝殿外头。
冬日里,梨树的枝头光秃秃的,一片树叶也没有。
但温梨儿还是看的开心,当初种下这些梨树时,她就说过会见证它们的成长。
既然她挪了窝,自然要把这些梨树也一并带过来的。
晏时梁和晏时琅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两人像是在泥地里打滚的泥鳅,浑身脏兮兮的。
但两人第一次种树,还挺激动的,又跑去端了水来,给梨树一棵棵浇了水。
晏时梁问:“贵妃娘娘,等到来年春天,梨树开花结果后,我们可不可以过来摘梨子吃?”
温梨儿点头:“自然可以。”
两个少年听了,兴奋得手舞足蹈,然后对着那些梨树催眠了好久,催他们赶快开花结果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翌日。
二皇子晏刑知的满月宴。
毕竟是中宫嫡子,这场满月宴办的相当隆重。
麟德殿内张灯结彩,鎏金香炉熏着沉水香,袅袅青烟在殿中盘绕。
宫人们脚步匆忙却有序,捧着金漆托盘穿梭于殿内。
殿中铺着大红地衣,四周悬挂着寓意多子多福的百子图帷帐。
王公大臣皆带着家眷盛装而来,按品级依次入席。
很快,大殿内觥筹交错、笙歌鼎沸,好不热闹。
温梨儿现在毕竟是贵妃,送的礼自然不能寒酸。
她送了一件羊脂玉长命锁,一只纯金打造的九连环,还有一对镶嵌着东海明珠的虎头鞋。
林芙佳在她后面送的,送的是一柄镶嵌七宝的如意,取其‘万事如意’的好兆头。
文婉琴则送了一套赤金打造的小算盘、小砚台,寓意知书达理。
其他人送的什么,温梨儿也没看了。
她扫视下方,逡巡了一圈,才在一众宾客中寻到了爹娘和兄长的身影。
在超后面的,都看不清人了,她有些沮丧。
晏时叙看了她一眼,心想:
你不让我封你父亲为侯爷,升官也一定要按着考核制度来,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一个四品官,只能坐那么后面。
想是这般想,晏时叙还是朝着永泰吩咐了两句。
然后很快,温家人的席位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移到了温梨儿视线所及的范围。
温梨儿偷偷看了皇上一眼,有些窘。
结果她爹娘比她还窘,脸烧的通红。
温庭宽和梁雨荷大半辈子都没有如此招眼过,现在被所有人跟观猴子似的盯着,他们不窘迫都难。
倒是温执言,全程面不改色的抿着茶,任其他人打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