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白司颜顿时又是老脸一红。
虽然对方是个变态,被他喜欢上并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样,被人当面表白,虚荣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尤其还是被闻名天下惊才绝色的白竹公子表白,小心肝难免扑通扑通多跳了两下。
迟疑了片刻,白司颜最终还是没能把持住,一边在心底暗骂自己没用,一边缓缓挪出了狗窝。
继而坐起身,抬头看向那个笑得一脸自得的家伙。
含恨嗤了一声。
“白倚竹,你好不要脸。”
“呵呵。”
白倚竹轻轻一笑,声音悦耳动听,好似珍珠落在玉盘上面,奏出清脆动人的响声,“像我这样的人……看起来有多白,实际上就有多黑。”
却是异常的坦白。
但白司颜表示抗议!
“我从来都没觉得你有多白,甚至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这个家伙很危险,我应该离你远一点。”
看着白司颜气呼呼的模样,白倚竹眼尾的笑意顿时又深了几许,但看起来还是温雅清和的,并不会像北辰元烈那样笑得很夸张。
“你的直觉很准,但是第二次,你是自己撞上门来的。”
抬手扶额,白司颜悔不当初。
“那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蠢的事情,没有之一……”
“可我不这么认为,”伸手拿下她的爪子,白倚竹轻轻抚上白司颜的眉心,将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抚平,“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为什么?”白司颜受宠若惊,更想哭了,“难道我在天岐山上已经那么出名了吗?”
“因为……”
白倚竹忽然俯下身,凑到白司颜的耳边,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你是我的未婚妻啊。”
你是我的未婚妻啊……
未婚妻啊……
啊……
话音一遍一遍地回荡在耳际,白司颜倏然睁大眼睛,震惊地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直到白倚竹退开了半尺,白司颜还是满脸呆滞。
表示无可置信,更没有办法接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吗?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她简直要“爱”死她的亲娘了,给她找了这么多个未婚夫不说,这一个一个的,还都那么另类,脱俗,异于常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亲娘也真是厉害,居然连小竹子这种千年难遇万里挑一的深山妖孽都能内定为准女婿,那手气……简直可以去买六合彩了,绝对百发百中!
“所以……”
吞了吞口水,白司颜在冷静了很久之后,才克制住自己的双脚,没有拔腿就跑。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才对我勾三搭四的吗?”
“当然不是,”白倚竹却是很爽快地否决了她,“我像是那种会因为一纸婚约就随便娶个女人进门的人吗?”
“那不然……呢?”
“我之前跟你说过一次,我希望你永远是百里长歌,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就只是你而已。”
“喜欢……我?”
指了指自己,白司颜还是不明白,她到底有哪点吸引他的。
虽然她是很优秀,但还不至于能让白倚竹这种高处于云端的奇葩……哦不,是奇才看上眼吧?
“不是,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我真改!”
听出她语气之中的嫌弃,白倚竹也不在意,还是笑得一脸温柔。
看得白司颜背后一阵阴风,总觉得下一秒就会坠入万丈深渊,然后万劫不复!
“因为……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深受打击之后,不但没有气馁,没有心生怨恨,甚至还那么努力地想要超越我的家伙。”
简而言之,就是她的抗打击能力超强!除了她,没人能在他身边存活下来!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那个血淋淋的真相……么?
其实,如果白倚竹夸她长得漂亮,貌美如花,倾国倾城,见之不忘而思之如狂……的话,白司颜说不定就被他夸得飘飘然,看在他这么有眼光的份上,一不小心就接受了他的爱慕之情。
但偏偏——!
小竹子之所以对她情有独钟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比较扛虐?!
所以他就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尽情地刺激她,而不用担心她哪天会承受不住,被他气得跑到悬崖边自挂东南枝了是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司颜不得不承认,小竹子的口味,还真的是很……独特!
要是他不说,可能就连白司颜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居然还有这么一个闪闪发光超凡脱俗无与伦比的优点呢!
就好比她是一只坚韧不拔,百折不挠,弹性非常好的皮球,被小竹子拿在手里拍来拍去的,不哭不闹,还不会坏,偶尔瘪气了,夸上几句充个气儿,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简直太好使了,她都要深深地爱上自己了!
“小竹子,你真的有在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吗?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是在拐着弯儿嘲笑我,讽刺我狂妄自大,不自量力,还妄图超越你?”
“我很认真啊。”
轻轻扇了扇浓密的眼睫毛,白倚竹微提嘴角,黑眸之中一片澄澈,“你见过我对别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吗?”
“我之前又不认识你,谁知道你有没有对别人说过,而且……就算把竹林里的那次算上,我们认识的时间加起来统共也不超过三天,你就这样随随便便说喜欢我,会不会显得太轻佻了一点?”
“我没有随便。”
微微收敛神情,白倚竹一本正经。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你以前可能不认识我,但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更何况……喜欢这种东西,是可以由自己控制的吗?你大概不知道,在遇到你之前,我一向不爱跟人打交道,但是今天跟你在一起,我没有觉得厌倦,甚至还觉得很开心……这种感觉,是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所以……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你……”
白倚竹的声音很轻,语调很淡,并没有任何激烈的情感色彩掺杂在里面,甚而连抑扬顿挫的起伏都没有,平淡得就像是在念诵一篇诗文。
但就是这样,才最本真地将他纯白的情感、心底下最为朴素的一面展示了出来,摊开在白司颜的面前。
完完整整,清清澈澈,乃至一边一角都表露无遗。
正因为说的人不曾有丝毫的修饰,所以听的人也就跟着不会设防……而这样的蛊惑,往往是最难察觉的,因此也是最为致命的。
月夜之下,清风拂面,花枝摇曳,波光荡漾。
就这样静静地听白倚竹说着,白司颜的心跳不自觉地就漏了一拍、两拍、三拍……
她其实并不是个非常有节操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走马观灯地换那么多前任,更不会在夜店里被那个风骚的男人一勾二搭就把持不住。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有太子男神在指引着她,所以才能如此地心志坚定,极力排开一众桃花的干扰和诱惑。
那么现在,失去了那个唯一的目标,白司颜再想稳住就很艰难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心机深到令人发指的家伙,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最容易击溃她,知道怎么做最容易让她动摇,甚至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最能博得她的好感——
就像刚刚拿他小时候的事儿来跟她套近乎一样,原本那些话,白倚竹完全可以不用说,但他就是说了,就是让白司颜心疼了。
就像他在睡袋外面的窃窃私语一样,那些所谓的解释,即便白倚竹不说,白司颜也能猜到个大概,但他就是要一字一句地,亲口说给她听。
就像前一秒,他那略生青涩而又毫无渲染的一段情话,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站在樱花树下跟喜欢的女生告白,简单,纯粹,没有任何的杂念,听在耳里,让人的心都忍不住变得柔软了起来。
不过是“喜欢”二字,就连白司颜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家伙,都没有那么容易说出口。
白倚竹却可以表达得如此自然,纯澈,如行云流水。
所以,这个男人是可怕的。
他说的每一句话,他做得每一件事,乃至于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不会让人觉得有一点点的突兀和刻意。
但实际上,白倚竹就是刻意的,而且还是非常的刻意。
他的所作所为,都夹带着浓浓的心机,并且下手又快又准又狠,叫人完全来不及闪躲,来不及防备!
就连白司颜这种在与各色男人的周旋之中一路披荆斩棘踏着成堆的尸体冲杀过来,战斗经验爆表的家伙,在遇上白倚竹的时候,都差点被他蛊惑了……甚至在明知道他是个城府极深的危险人物的前提下,都被完虐得只剩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阿言……”
伸手抚上白司颜的脸颊,柔软的指腹摩挲着细腻的肌肤,缓缓向下,继而轻轻地抵着下颚,将她的脸庞微微抬起,对上那双清雅而又妖冶的星眸。
微扬嘴角,白倚竹俯身靠上前,贴着白司颜的耳际,从那两片花瓣般柔软的唇瓣之中,淡淡地呵出一口清气。
“忘了南宫芷胤,从现在开始……全心全意地,只喜欢我一个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