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鱼汤在陶罐中翻滚，咕噜咕噜冒着泡，烟雾袅袅升腾，鱼汤鲜香勾人......
给这溶洞平添几分人间烟火气，温馨得让人沉溺，不愿出声打破这份宁静。
夏书柠蹲在火堆旁，忙着往鱼汤里加各种菌菇。
浑然不知，背后一道炽热的目光，已经停留许久。
直到听到卓知衡的呼吸，夏书柠停下手中动作，缓缓转过头。
扭头的刹那，她澄澈黑润的杏眸，撞上了卓知衡深邃冰冷的鹰眸。
卓知衡的眼睛，幽深得像寒夜中望不到底的深潭，冰冷得好似千年不化的玄冰。
感受到他意味不明视线，夏书柠唇角微勾，眼里闪过一丝玩世不恭。
演他！
她眉眼一弯，声音轻柔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卓知衡微微眯起眼，思绪飘回到昏迷前。
他清楚自己伤得有多重，那时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如今再次醒来，却只感觉浑身轻松，四肢灵活，神清气爽，仿佛之前重伤又中了迷幻剂的惊险经历，只是噩梦一场。
想到这里，他原本冷峻如刀刻般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微微欠身，朝夏书柠低声道谢：
“我好多了，多谢你救了我。”
话刚说完，他脑海中瞬间又浮现出自己拿枪抵着女孩后脑勺的画面。
此刻，没有致幻剂的干扰，他的思绪无比清晰，心中的疑惑也愈发强烈。
这个瘦瘦小小、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女孩，为什么能一面出手杀人，一面沉着冷静地救他性命？
可是从昨天到今天，她明明有无数次机会杀掉自己，拿走科研笔记。
可她什么都没做，还用珍贵的药丸救了自己，解了他中的致幻剂。
卓知衡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孩杏眸微睁，一派的天真纯然。
他低声解释道：“同志，昨天的事对不住，我抓捕时中了致幻剂……”
夏书柠眉眼弯弯，明明是在笑，但眼神自带凛然的霜雪：
“只是口头道歉吗？”
她才不接受口头道歉。
卓知衡神色顿了一瞬，看向夏书柠的眼睛，明亮瞳仁带着笑，醉人的甜。
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脸上有些不太自然，低声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钱，等我归队，一定补偿你！”
夏书柠看他上道，满意地点点头，希望他多补偿一点！
毕竟她的药可是很贵的。
她注意到卓知衡的嘴唇都干裂起皮了，哪怕为了她的补偿，也不能让他挂了。
夏书柠取出水壶递给他：“喝点水！”
她的声音又脆又甜。
卓知衡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接过水壶。
他伸长手臂，仰起头，避免嘴唇触碰到壶口，喉结上下滚动，大口吞咽着清凉的水。
夏书柠觉得有些好笑，虽然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但给他用的真不是她的水壶，她才不和别人共用水壶。
喝完水，卓知衡把水壶还回来，目光再次落在女孩身上。
她露出来的杏眸明媚透亮，专注盯着人时格外真诚。
卓知衡移开视线，耳根红透了。
回想起部队里的医生面对新型致幻剂的无计可施，只能不断地给中毒的战士们注射镇静剂。
此前已有几名队友因这种致幻剂牺牲，这才导致任务难度升级，上面特地派遣他执行此次任务。
为了不再有队友牺牲，哪怕有些冒昧，他也必须向眼前的女孩求助。
卓知衡沉默了会，低声问：“同志，我还有队友中了致幻剂，能不能请你帮忙诊治？”
夏书柠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相貌出奇英俊却满身煞气，一看就是从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活阎王。
真可惜，外貌是她的菜，但这个年代的人感情观太保守了。
他看起来不太好甩！
“大概有几个人中毒？”夏书柠淡淡地问，声音脆甜，语气冷淡。
“活着的还有5个。”卓知衡的声音冷肃低沉，是声控党会觉得好听的那种声音。
夏书柠数出五颗药仔细包好，递给他，“这是昨晚给你吃的解毒丸，一人一丸。”
卓知衡接过纸包，诚挚道谢：“谢谢！药费和诊金，麻烦你留个地址给我，我归队后寄给你。”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夏书柠白皙的手指，这个解毒丸，效果很好。
他想多要几颗解毒丸，会不会太贪心了？
夏书柠敏锐地捕捉到卓知衡的目光，
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解毒丸，原材料珍贵，还不知道他会给多少补偿。
万一给她五块钱，她不就亏了！
夏书柠歪头想了想，拖过旁边用死人裤子拼凑而成的包裹。
卓知衡的视线不自觉追随着夏书柠娇小的身影。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落到，全身仅余一条裤头的死人身上，眼角狠狠抽了抽。
随后卓知衡的目光又落回到夏书柠身上。
他心想，这姑娘到底啥来头？医术比部队里的老军医还要高明，功夫比特务还好。
卓知衡心里第一次冒出一种感觉：希望她只是民间高手，不是特务。
夏书柠自然不知卓知衡心中所想，知道她也不在乎，管他心里咋想？
她打开包裹，拿出纸笔，唰唰几笔将解毒丸的配方和熬制方法写在纸上。
夏书柠的杏眸看向卓知衡，认真道：“这是解毒丸的药方，我可以无偿捐给部队。”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
但如果部队要给我奖励，我也很欢迎！”
“我的地址和姓名也在上面。”
卓知衡觉得眼前的女孩特别天真，让自小在大院长大，见惯勾心斗角，觉得耳目一新。
他接过纸条，认真查看，薄唇轻启：“夏同志，我代战友们感谢你雪中送炭，向部队捐赠药方。”
“我也会帮你向部队申请奖励，我个人也会给你补偿！”
他低沉的嗓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敬重和感激。
话落，卓知衡站起身，“啪”地一声，动作干脆利落地向夏书柠敬了个军礼，身姿笔挺。
夏书柠赶忙起身，后退几步，眉眼弯弯，笑着说：
“你们保家卫国，我不过是尽一点微薄之力。”
她之所以捐赠药方。
是因为她觉得华国是她的地盘，她不能接受外国人在她的地盘放肆。
捐赠药方，可以节省军医化验分析解毒丸的时间，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不管部队和他最后能给她多少补偿。
这笔账她会额外算在致幻剂发明者的身上，早晚她得去收药费和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