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大人,地里遭蝗灾了!”师爷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只是一个晚上,长得翠绿的庄稼就被啃食得几乎消失殆尽,地里都是驱赶蝗虫的庄稼人,一时之间哭喊不断。
肖时序抬腿就往地里跑,边跑边问道:“不是差人看着蝗虫幼虫的比例,一有不对立刻上报吗?”
这样的计划按理说不会出差错的,一旦幼虫变多,就会上报,大家就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可这次来势汹汹,众人几乎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师爷气喘吁吁,说道:“都看着呢,没有差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飞来的蝗虫,临近咱们县的几个县都提前预防,就咱们县遭了灾!”
肖时序心底一沉,怎么可能,他时常拜访那几个县令,不会和他结仇故意不告知这些关键信息。况且,这也不是蝗虫成熟的时节啊!
地里众人用着火把驱赶蝗虫,满脸苦涩,这可是夏天,这批农作物长不好,他们也没办法再种。那等到秋天全家都没口粮了。
蝗虫肆虐,即使捕捉的人再多也无济于事,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辛苦种下的粮食成为蝗虫的口粮。
肖时序望着眼前的一幕,说道:“吩咐下去,让大家尽可能不要慌乱,咱们县还有些粮仓。”
师爷刚想应下,却不想一个衙役急忙跑来,哭丧着脸说道:“大人,不好了,粮仓里的粮食都被老鼠咬了。”
师爷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这老天不给他们一条活路啊!
因为蝗灾的事情,肖时序忙得脚不着地,现在的时候河里的水还没有干涸,人们就去河里捞鱼,山上挖野菜,勉强维持生计,可要是等到大雪封山,那众人只有死路一条。
眼下顾不得这么多,肖时序奔波在各个州县内,希望能以最低的价格收购一批粮食,让百姓渡过难关,可旁的县令不是说拿不出来,要不然价格太高,根本买不起。
肖时序也早已将情况上报给州长,可那人轻飘飘一句:“这个时令受灾的地方比比皆是,离县算是情况轻的,顾不过来,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吧。”
肖时序愁得都生出了一丝白发,一个县令不忍心提醒他道:“肖大人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上面可是下了死命令,不许我们给你粮食。”
得罪过什么人?肖时序细细思索,他得罪的人不少,可那都是在上京的事情,不过鸡毛蒜皮,即使要针对,也不可能等他下放到离县这么久才开始。
“多谢大人,我回去仔细想想。”肖时序行礼说道。
那县令拿出一个信封交给肖时序,说道:“此信中有个地址或许可以解肖大人的燃眉之急,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大人自己解决得好。”
肖时序接过信件,谢过那位县令。回去之后拆开信封,并没有对那个地址有丝毫记忆,将东西放好,肖时序再次出门去找出路。
随着时间流逝,河里的水也开始干涸,在蝗灾之后紧接着就是旱灾,这样下去怕是有些人都挨不到冬天。眼瞅着借不到粮食,肖时序就顺着这个地址找去。
地址上的是座小院,肖时序说明缘由之后就有人引着肖时序左拐右拐,路过一个长长的游廊,最后进了一个屋子。
“世子,肖大人来了。”
肖时序抬起头,只见一人背光而立,听到声音后缓缓转身。剑眉星目,棱角分明,鼻侧一颗鲜活的红痣,表情似笑非笑,见到肖时序时微微挑眉:“肖大人,好久不见。”
肖时序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惊,随后恢复平静,恭恭敬敬地行礼,毕竟他有求于人。
“见过世子。”
两人相对而坐,热茶的水汽缓缓上升,谢霁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胜券在握,他缓缓开口说道:“肖大人想要借粮食对吧,都好说。”
肖时序眼神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毫无芥蒂地借给自己粮食,谢霁真是不一般。他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世子,只有世子愿意解燃眉之急,小人愿意付出任何。”
谢霁挥了挥手,便有一个人端着一枚钥匙走上来。
谢霁说道:“这就是放置粮食的钥匙。”
“那世子想要什么呢?”
谢霁勾起唇角,慢条斯理地说道:“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寻的,听闻肖大人,要娶妻了,不知可否割让?”
肖时序听到这话忍不住抓住了谢霁的衣领,说道:“谢霁,你居然还打着以珠的主意!”
屋外有侍卫想要冲进来,却被谢霁挥手止步,他依旧笑着,勾起唇角说道:“肖大人,这么生气做什么,交易罢了。”
肖时序恨不得打谢霁几拳出气,可最后还是放下了手,咬牙切齿地说道:“谢霁,我不会同意的。”他不能再将以珠再送回那个魔窟。
说罢,肖时序转身离开。
谢霁抚平被肖时序弄皱的衣领,并没有生气,眸色沉沉,他相信,肖时序一定会回来的。
肖时序一路上心不在焉,向来挺拔的脊梁也弯了下去,他感觉很累。宋以珠想着他很累,主动将婚期推后了一段时间,现下背在他身上的,只有这一件事情。
秋日本该秋高气爽,可天气依旧闷热,太久没有下雨,路旁的野草也干枯了。肖时序辛辛苦苦借来的食物也只是杯水车薪,就算是再善解人意的人,也在此刻对肖时序产生了怨怼。
为什么他刚刚伤人就引来这么多祸事,难道上天不满意这个父母官吗?
“大人,大人,你有水吗?”一个不过三岁大的小孩奶声奶气地说道,他瘦得皮包骨,眼睛亮亮的。
肖时序拿出一个水壶递给孩子,水壶里只有少半壶水了。孩子并没有喝,递给了躺在路边的老人,小心翼翼地喂着她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