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温黎手里的黑珍珠已经有3颗。
有效时间总计一小时。
他们走过幽冷又死寂的海岸,来到路边一家没人的小餐馆。
这里售卖的是人类食物,对面卖诡异食物的餐馆看着就要热闹不少。
两者之间区别很明显。
卖人类食物的餐馆里的服务员,脸上挂着旅行社销售的同款标准笑容,营业证上有天地字号。
而对面餐馆,则更有正常餐馆的烟火气,老板和食客脸上表情都要生动些。
但不能细看,多看几眼,它们眼中的贪婪就要溢出来,皮肤上的尸斑或黑色血管分明。
温黎选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看向对面封偃,“等副本其他人到了,你先别透露身份。”
常宁和翠岚看外表就没什么活人气,这小子只要他想,绝对看不出来。
温黎猜这个副本来的人应该不会少。
白天在路上无聊,她看过客运站的车次,凭船票免费的班车今天就有三趟,以往去黑海港口一天只有一趟车。
中午那会路上遇到的大巴车算时间是第一趟。
封偃没有拒绝,他定望着温黎的侧脸,轻懒地开口,
“你已经发现这个副本黑珍珠很重要,那么,在必要的时候,你会动手抢过来吗?”
道具可以连续使用一个小时,听起来很长,可在一望无际的海上,一个小时根本不够看。
温黎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拉面,声音平静,
“我不知道,如果是黑吃黑,那当然毫不犹豫动手。
可如果对方是无辜的人,或者队友,还没有到那种绝境,所以我没办法笃定地回答”
这个问题温黎不是没想过,她更希望能避开这种人性选择。
避不开的时候,再看情况吧,设想得再多,也赶不上危机时刻心境变化,人性本就复杂。
与此同时。
黑海港口入口处。
车灯缓缓驶来,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分外刺耳。
“黑海港口到了。”售票员面无表情地看向出车内乘客。
瞪大的眼睛在上方红色时间散发的光芒下,格外的渗人。
车上乘客望着窗外漆黑荒凉的景象心里一咯噔,下车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这都不知道到什么鬼地方了,哪里看起来像港口。
众人后背发凉,磨磨蹭蹭好半天,就是没敢真动。
半路上停了一次车,在加油站,专门给乘客们去上厕所。
周围也是荒无人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路边的卫生间是那种很简陋的水泥屋子,屋顶都是烂瓦片搭的,味道难闻,里面没灯,外面的光线完全无法照进来。
10个小时的车程,路上不吃不喝,也得解决生理问题。
深知厕所是各种事故高发场景,人类这边早就抱上了团一起行动。
但人一走进去,身边就安静下来,看不见同伴在哪了。
全程提心吊胆解决完问题,头也不回地跑回车上,等人齐出发时,柴牧风才发现身边的同伴没回来,不,应该说被替换了。
身边的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但转过头时,那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白板。
柴牧风顿时半边身子都麻了,微颤着不敢吱声。
没有人知道原来的同伴去了哪里,可能被困在加油站,或者厕所里,也没有人敢冒险下去找人。
只能当做不知道。
而此时此刻,柴牧风看见身边的‘人’正拿着一只极短的炭条,只有皮包骨的手臂,看起来一捏就碎,正艰难地往脸上画。
可是它脸上没有五官,根本找不准位置,颤巍巍地拿炭条摸索了半天,也只画出一只线条歪曲的眼眶,眼珠子往哪点又找不到了。
它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子,让坐在里面的柴牧风脸色一下就白了。
“眼睛,我的眼睛呢?”阴寒的声音,缓慢而又急迫地向玩家逼近,
“帮我把眼睛画上好不好?没有眼睛我看不见啊,找不到路的!”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眼眶的脸上,竟然透出了几分急切,声音也带着可怜的哭腔。
柴牧风身体抖如筛糠,不停地给其他注意到这边的同伴使眼色。
可这架势,谁不要命了敢上来帮忙。
就怕一会过来自己也被缠上。
售票员脸色转青,凶狠地重复一遍,“到地方了,你们到底下不下去!”
这声音在车里甚至带着混响,震得铁皮都抖了抖。
诡异乘客都在往下走,众玩家犹疑不定地看着车上时间好一阵,才有人开始往后门移动下车。
时间是对的,比班车预计行程的10小时还要晚一些。
这会应该是真到了黑海港口。
见有人下去了,后面的人也赶紧离开座位跟上,原因无它,前面司机身体没动,脑壳转过来了,脸上松弛的肌肉是死人才会有的样貌。
售票员更是准备走过来跟那些不下车的好好谈谈。
这肯定得跑啊!
坐在白板脸旁边的柴牧风都快急死了,看着同伴一个个往后车门走,自己被旁边这个卡在座位里,还在问他,
“能不能帮下忙,我会感谢你的。”
柴牧风眼皮猛跳,他不要感谢,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想跪下来求这玩意放过他!
“不,不行,我不会画。”他颤声说道。
皮包骨白板脸就用那只没有眼珠,只有眼眶的眼睛看着他,过了好几秒,失落又艰难地站起来往外走。
柴牧风松了一口气,终于能离开座位,下车时他腿都是软的。
所有乘客下车,大巴朝着路标指向的黑海港口客运站前行,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斜对面巷口立着个路牌——我在黑海港口很想你。
只是字体是猩红色的,刺目得好像才写上去。
不过半分钟,下车的诡异的乘客便走得没了影,只剩下那个好像只剩个骨架子,没有脸的乘客,
它走向巷口,边走边啜泣,“我没有眼睛,我看不见路,怎么办......没有人愿意帮助我......”
声音到这里,混了两句调子怪异的诡语。
“明明......帮了我,就可以得到黑珍珠啊。”
它伸出了手,还在尝试给自己画上眼睛,可无论怎么努力,都还是失败。
它只能哭着,以一种萧条又怪异的姿势摸索着往纸扎一条街走。
“吓死我了!”柴牧风庆幸开口,“你们是不知道,那玩意有多可怕,凑近的时候,我都能看见皮肤下的血管,但是没有五官诶!”
“要是答应帮它,指不定会把我的脸和眼睛扒下来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