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秉章虽然心中不悦,但是他也担心萧浚兰在慈禧那里会参他的本。
他目送萧浚兰下了城头后。
萧庆高早已经怒不可遏。
“朝廷竟然派了这么一个胆小如鼠,又怕担责的蠢货来担任布政使,我真替制台大人捏把汗啊。”
骆秉章单手锤击眼前的一块墙砖,叹口气说道:“如今不仅看不到增援,还处处掣肘,西太后,你让我如何安心守成都?”
骆秉章愣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
忽然,在朦胧间,他看着义军人马都三三俩俩的席地而坐,尤其是蓝朝鼎的人马,更是懒散的躺在了沙袋上。
骆秉章忽然来了主意。
“萧将军,李永和和蓝朝鼎的这股逆贼又分成两股,我看蓝朝鼎的人马军纪很坏。这是个突破口子的好时机,你趁着今夜长毛尚未挖掘完壕沟,带两千骑兵前去冲击敌营,记住,只朝着蓝朝鼎的大营冲击。”
“倘若破开一路,你就不用回成都了,直接北上迎接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的人马前来。”
萧庆高赞道:“我看总督大人此计可行,我这就准备去。”
说完,便从各个城头抽调了两千骑兵,开始准备夜袭蓝朝鼎的义军。
而对面的蓝朝鼎自然不清楚骆秉章的计策。
黄昏后,蓝朝鼎因为督促了一天挖掘城壕的行动。
整个人十分疲累。
他吩咐御用厨师亲自抄了四碟小菜,拉着邓伯仁坐下来一同吃饭。
他的小妾白喜凤则陪伴在一侧,殷勤地夹菜喂他吃。
白喜凤同时将一壶陈酿给蓝朝鼎斟满酒杯。
而后举着酒杯到蓝朝鼎的嘴巴上。
她嬉笑着说道:“蓝帅,有好菜怎能不饮酒。”
蓝朝鼎哈哈一笑:“也是,酒色身前过,不沾怎成佛?他石达开的军纪就是个屁,老子就是不服天朝管,他在前面拼命,老子在后面享福,正合我意。”
但酒刚沾到舌头。
不料却被邓伯仁一把拉了下来。
邓伯仁劝道:“蓝帅,此一时彼一时,眼下暂且忍耐。切不可让石达开发觉蓝帅犯了他的忌讳,小不忍则乱大谋。”
蓝朝鼎这才将酒杯重重放下。
他急切的问道:“我说邓军师,前日石达开让我裁撤一万多人马,我也就是裁了几百人敷衍了事。他自己扩充队伍,却让咱们不断减少人马,这不是吃定咱们了吗?你说,咱们该什么时候脱离石达开掌控好?”
邓伯仁赶快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起身来到帐篷外面望了一眼。
见一切安静如常。
这才说道:”蓝帅不要口出狂言,我虽然主张去别处发展,但是石达开谋士丘云机座下的青衣卫谍报网遍布四处,不得不防啊。”
蓝朝鼎却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们文人就是胆小怕事,怕个吊,老子早就想这么干了。他石达开找了一个农妇当义妹,要嫁给我做正房,那是辱我。”
“此事我心已决!不过你看李哥会同我们一起走吗?”
邓伯仁摇头道:”我探过他的口气,李帅已经心灰意冷,打算做石达开手下战将了。所以以后的路我们只能自己走了。此事也不需要告诉他。“
蓝朝鼎探头问道:”我本欲今晚就走,奈何我弟弟蓝朝柱要打过这一仗再走,这小子倒是很讲义气。军师,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走最好?”
邓永和皱着眉头想了一阵。
这才说道:”“当然是现在走最好,不过绝不能等到石达开彻底击败了周达武和席宝田的人马,那时候恐怕就走不了了。”
”嗯,那就再等一晚上,也算帮了石达开一次,算是还他的人情吧。“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和小妾亲昵了一番。
午夜后,在石镇清的半边坡大营内,依旧灯火通明。
帐篷内人影在灯烛下似乎定住了一般。
天空也忽然起了浓云。
圆月也隐去了光芒。
忽然,一队人马悄悄爬上了半边坡。
看着半天坡内各个营盘内都悄无声息。
清兵副将席宝田虽有狐疑,但是看到帐篷内的人影,这才放下心来。
他招呼一声,顿时近百火铳和无数的火箭对着帐篷内疯狂射击。
大火瞬间蔓延开来。
随着一阵风刮来,数百座帐篷化为灰烬。
席宝田挥动双刀咧嘴一笑。
”“嘿嘿,石达开,受死吧。”
说完,他一招呼,这两千骑兵旋风般杀向半边坡。
席宝田一马当先,抢先杀了上去。
他将一座帐篷的白布挑起。
看到里面是几个捆绑结实的稻草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尤其是稻草上贴的一个个笑脸,以及上面写的中计了三个大字。
让他如坠冰窟。
就在这时,漫山遍野的喊杀声传来,接着一片炮火如雨般淋下。
他的人马死伤一片。
席宝田左冲右突寻找突围的地方,结果都被火铳和弓弩给拦了下来。
不甘心的他左顾右盼,终于在远处的高坡上,看到了石镇清的身影。
此刻,石镇清正和军师邱云机在一杆翼王旗下。
用讥讽的眼神看着他。
席宝田气的火冒三丈。
他大刀一指,口中说道:\"石达开就在那杆翼王旗下,都随我杀上去,制台大人有令,取石达开首级者,赏银十万两。\"
听到如此高的褒奖,那些清兵练勇都不要拼地上前冲杀。
席宝田冒着炮火和冲天箭雨,居然面不改色。
他的左腿突然被射中了一箭,他用大刀直接砍断,继续持刀厮杀。
在临近石镇清三十米远的地方,他的这队骑兵突然被石镇清的旅帅郑永和和章炳贤给拦了下来。
二人合力激斗席宝田。
席宝田双刀上下翻飞,几个回合下来,杀的二人武器几乎脱手。
席宝田将二人击退,正要杀向石镇清所在的方向。
忽然,一波狙击的火铳打来。
将他身旁的十余名精锐亲兵射杀。
席宝田看到面前的太平军潮水般拦在他面前,差一点就要将他全面包围。
石镇清骑在白龙驹上却纹丝不动。
石镇清不禁惊叹道:“好一个虎字营。”
说完,他一招呼,带着大批骑兵亲自去围攻席宝田。
石镇清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带人瞬间就将席宝田的千余骑兵切割开来。
席宝田杀的浑身浴血,体力渐渐不支起来。
石镇清看着围攻席宝田的包围圈渐渐缩小。
正要将他彻底消灭的时候。
一队清兵忽然从东边杀了上来。
席宝田瞬间来了精神,他带着身边仅剩的二十余人与增援的清兵合力杀出一个缺口。
这才狼狈逃走。
石镇清带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他带着一万多人马将席宝田的残兵再一次包围在鹅山之上。
石镇清虽然杀得十分疲累,但东方已见朝阳初起的光芒。
军师邱云机说道:“翼王,此战差不多完成一半目标了,不必急于将席宝田击杀,况且这虎字营都是周达武的精锐人马,如果逼得紧,他们也会拼命的,我们损失也会很大。”
石镇清紧握七星宝刀,半天不发一言。
但是他转头看到将士们都已经十分疲累。
于是挥手说道:“好吧,弟兄们都辛苦了,且歇息一阵,就地埋锅造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