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话便是圣旨,卿梦挽也并非闻景焕,能在皇上做出决定之后改变什么。
她咬着唇,心里很是不甘心。
一想到要同一个下人道歉,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怎么办?难不成自己真要当众道歉,将卿国公府的脸面丢尽么?
云娘不过是一个下等人,怎么配得上本小姐屈尊降贵道歉?
摄政王府的客人又如何,谁知道是真是假?
莫不是私底下勾引了王爷,才会被如此看重?
她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渐渐的,这些画面都变成愤恨,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站在不远处的云娘,否则凭什么自己一个卿国公府的小姐要受这般屈辱?
想到这儿,卿梦挽弯腰躬身,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女这便向云娘好好道歉,想必云娘会原谅臣女的。”
说完,她直起身,朝着卿梦萱的方向而去。
她步子小,像是踩在莲花上面一样,每一步都显露出京城贵女的优雅。
但卿梦萱不这般觉得,她总觉得卿梦挽的眼神带着一股恨意,想必这个道歉不会如此简单。
她才想通这一点,便看到前方的女子一个前扑,像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一样,身子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看到卿梦挽刻意的动作,闻景焕的眼神一凛,只是他这时候出手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朝卿梦萱的方向扑去。
卿梦萱不知闻景焕心底的担忧,这一瞬她没想太多,只是本能地朝着身后退了两步,恰好避开撞过来的人。
自己倒是没事,只不过眼前的卿梦挽可惨了,因为前方没有人接住她,她整个人砰的一下摔倒在地。
身上的衣物沾染上地上的灰尘,发丝比之前还要凌乱,头顶的发簪缀着的珍珠散落一地,好不可怜。
若卿梦萱是一位男子,看到这一幕,怕是心疼不已。
可她只是一介女流,怎么会同情一个屡次陷害自己的“毒妇”?
她眸子眯了眯,看向狼狈不已的女子,开口说道:“卿小姐,皇上只让你与云娘道个歉,云娘以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没曾想卿小姐这般大方得体,道个歉也要跪倒在地。”
说到一半,她捂嘴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如此大礼,云娘可受不起,卿小姐还是快快请起,不然万一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云娘非要你跪的,传出去云娘的名声怎么办?难不成卿小姐此番举动是故意为之,目的是折煞云娘么?”
卿梦萱一边说,一边眨了眨眼睛,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你、你……”
卿梦挽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刚才她本来想陷害这个贱人的,却被这个贱人看穿,到最后丢脸的反而是她自己。
身为卿国公府的小姐,卿梦挽从未受过这种委屈,一时间她的泪水从眼眶落下,将小脸连同衣襟都沾湿几分。
这一次可不是刚才那般装柔弱,而是真心真意觉得丢人。
“你这般、欺辱……于我,我定不会、定不会……”
她的话断断续续的,吐字不清楚,在场的人包括云娘,根本就不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
尤其是皇上,只觉得卿梦挽长相动人,姿态楚楚可怜,比起他后宫的妃子更多了几分滋味,一时间心里有些不忍。
他刚想开口替卿梦挽说几句好话,一旁的闻景焕看出他的小心思,立刻插嘴道:“卿小姐,你怎么突然说不出话来?”
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闻景焕身姿挺拔几分,更显得从容不迫起来继续说道:“这副模样,我以前倒是见过,莫不是卿小姐得了失心疯?这失心疯可不是小病,万一发起疯来,可是会胡乱伤人的!”
“失心疯?”
皇上重复一遍闻景焕的话,看向卿梦挽的眼神带上几分警惕。
见自己的话奏效,闻景焕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这失心疯发疯的时候,会分不清身边的人是谁,即便是皇上您这样的身份,她也不会怕的。”
皇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病症,原本对卿梦挽的怜惜彻底没了。
他的脚步稍稍往后移了几下,恰当地躲在刚刚带刀的侍卫后面。
他的小心翼翼也被闻景焕看在眼里,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
而卿梦挽听到这些话,整个人彻底愣在原地,她脸上还挂着眼泪,脸色苍白无比。
即便如此这样闻景焕也不会放过她。
“来人,快去请太医来,替卿小姐把把脉,看看这疯病能不能治好,万一治不好发起疯来伤人可就麻烦了!”
他一声令下,身侧的一个小太监连忙迈开腿,准备去请太医。
看到这一幕,卿梦挽的梦终于醒了。
原本她不过是打算装一装样子,将这件事盖过去,道歉是不会道的。
但如今,她被架在火上烤,不得不重新思索一番。
卿梦挽身为京城贵女,往日上门求亲的人不少,但身份都低于丞相府,她一直想嫁的人只有摄政王闻景焕。
年纪轻轻,在朝堂上说一不二,就连皇上也要给与他几分薄面,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但这一切都被云娘这个贱人毁掉了!
心里只剩下不甘心,但那又怎么办?
该低头的时候只能低头,总好过被诊断出疯病好。
若是今日的一切,包括疯病的事传出去,到时候京城里的人会如何看待她卿梦挽?
那些她一直看不起的小门小户指不定会在背后说三道四。
不行!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卿梦挽都觉得很窒息。
她身子晃了晃,才从地上站起来,丝毫不顾身上凌乱的衣物,说道:“梦挽无事,也没有得失心疯,摄政王不必让人找太医来诊断。”
说完,她看向卿梦萱,挣扎了几许之后,才开口说了一句:“今日之事,是梦挽的不是,梦挽在这边向云娘道个歉,梦挽从今天开始,会约束好身边的丫鬟,也绝不随意听信他人之言冤枉人。”
说到最后,她还是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面。